朱振远兴高采烈地赴宴来了,随行护卫抬着一只刚打的嫩鹿,酒菜摆上,朱振远先敬李茂,喝了三碗朱振远的脸颊就有些泛红,李茂见机说道:“节帅下令,清海军理所移驻郓州,驻军也要一分为二……”
李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振远打断了,朱振远吞下一口酒,红着脸道:“我正有一事要求你,放兄弟走吧,孤山这个地方我是没法再待下去了。”
李茂惊道:“这是何意,我是一个不能容人的人吗?”
朱振远哈哈大笑,道:“你与文司马都是有肚量的好男儿,可惜不该同处一地,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放我走,咱们以后还是兄弟。”朱振远自饮一杯酒,如释重负。在留与去的问题上他想了很久,左右权衡后还是决心离去,文书丞是他素来敬重的人,李茂是他现在敬重的人,从内心来讲他不愿意跟任何一方产生矛盾,但若他留在孤山只怕将来难免会被卷入漩涡而难自处。
李茂请他赴宴,他心里很高兴,这表明李茂没跟他见外,是想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他的去留问题,李茂不想丢掉他这个朋友,他又何尝愿意?现在话说清了,倍感轻松的朱振远不一会便喝了个酩酊大醉,醉后就嚷着要去“楼兰阁”耍耍,李茂苦劝不住,只好让青墨陪他一道去。
二日一早青墨回来,走的摇摇晃晃,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见到李茂换了练功服提着一张弓正健步如飞往后院走,小茹一身青素,抱着箭壶,挪着小碎步紧随其后,便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连打了几个哈欠说:“朱将军昨晚真是好兴致,一口气叫了六个。乖乖真是猛悍,我不及也。”李茂听了这话,站住,折身,往小厮屁股上踹了一脚,喝道:“瞧你这幅怂样,你昨晚叫了几个?”青墨曾在楼兰阁过过夜,李茂知道后狠批了他一顿,此后这小厮便收敛了许多。吃李茂这一喝,青墨一个激灵,全醒了过来。
“没有,绝对没有,我尽帮我叫酒叫姑娘来者。”
“那真辛苦你了,你怎么不忙中偷闲给自己也叫一个呢?”李茂回身继续往后院走,脚步如飞,小茹须小跑才能跟上。
“这……嗨,这怎么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好好好,我以前是犯过错,不过我不都已经改了吗,真的,彻底改邪归正了。”
见小茹在一旁抿嘴偷笑,青墨忙又解释:“真是没有,不信你去问郑孝章。”
李茂站住脚:“他昨晚也去了?”
青墨道:“去了,朱将军醉那么狠,叫一瓶酒要二十贯,我哪带那么多钱,只好把他叫来了。”李茂道:“看起来你跟他挺熟的。”青墨笑道:“算不上熟,不过此人干事是把好手,口风更是紧。我以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把他带上了。”
郑孝章在城局做孔目官,有使就有幕府,幕府的幕职名称也大同小异,孔目官在幕府里是个不入流的低级职位,但所管的事却未必是可有可无。郑孝章是张栓推荐给李茂的,入幕时已经三十多岁,一段时间后,李茂早发现此人口风甚紧,做事稳妥干练,便委他以重任,现管着城局内部的图册籍档和小金库,自他接手以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图册籍档自不必说,城局的小金库每日进出都有万贯之巨,能分毫不差,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李茂新任镇扼使,正值用人之际,这两天正琢磨着搭建幕府的人选,听青墨这么一说,心里一动,便道:“我欲调他来军院做孔目,你以为如何?”
青墨道:“调他做孔目那是大材小用了,依我看此人有大将之才,领军十万绝对能扫平天下。”李茂在这小厮屁股蛋子上又踹了一脚,喝道:“没睡醒吧你。”
说过丢下青墨不管,自去后院练功去了,小茹抿嘴一笑,冲着青墨做了个鬼脸,挪起小碎步紧紧地跟了去。轮制做了镇扼使后李茂应该搬去军院军使公廨居住,只因于化隆的家眷刚刚搬走,房屋尚在粉刷修葺中,这才暂居在原乡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