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的话里藏着骨头,李茂却顾不上去解释,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吸溜道:“唉,我的修养到底还是不够,喜怒形于色,早晚是要闯大祸的?”
苏卿抚摸着李茂滑溜溜的胸脯和六块层次分明的腹肌,幽幽说道:“自阿兄在长安做官后,父亲的白发与日俱增,半百还不到头发就全白了。”孤山镇变乱前,苏卿就曾劝李茂辞官从商,那时形势险恶,李茂也有此念头,只是虑及难以全身而退才没有采纳,当日想待变乱平息后即辞官从商,用那********来的三十万贯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总胜过在官场里苦苦煎熬的强,然而时过境迁,此刻李茂的心态比之当日又有所不同,所谓急流勇退,早日抽身做个富家翁的念头再无从寻觅。
李茂握住苏卿的手,慢慢地揉捏着,道:“你的意思我明白,给我点时间,官场进来易出去难,得谋个全身而退之计才好。”苏卿道:“算了,你这腔调跟我阿兄一个样,诸多借口只为恋栈难去,做官真就这么好吗?”“好。”李茂敷衍着,翻身又把苏卿压住,苏卿捧住他的脸,笑问道:“李蛮狠,你今天贪了几次啦,还不够么?”
李茂俯身强吻下去,懒洋洋地应道:“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算是预支吧。”
苏卿被李茂吻的咯咯只笑,红着脸道:“我闻军中大将常蓄一二俊俏小厮,平日帐前听用,夜晚留着出火,你可不许干这勾当。”李茂笑道:“你不放心,我把青墨和神通都留下。”苏卿拍着李茂的脸道:“打你口无遮拦,我不是说他俩……呃……”李茂突然发起了一记冲刺。云散雨停后,李茂精疲力竭,湿漉漉地伏在苏卿身上不动了,苏卿探出双臂环护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大大方方地问:“小茹自幼跟我,人虽粗笨了些,心肠却是热的,你既然收用了她,就该给她个名分,免得她巴巴的像个怨妇。”
李茂脸伏在苏卿胸前,闷声应道:“你做主吧。”
……
得知李茂要出征剿匪,苏卿专程派人去苏女乡老家取来一副盔甲和一口镔铁横刀。盔甲以三层小牛皮做底,内衬绢布,面上连缀着一百多片铁叶,一层压着一层,类似鱼鳞状。
“这是鱼鳞软甲,又叫护身甲,贴身穿戴,外面可以罩其他衣甲,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东西,他老人家从军十年,积功做到校尉,给泾源帅做牙将,屡立战功,才得了这件赏赐。这些甲叶是用上等的镔铁打造,八十步外,强弩也难穿透。曾祖父仗着它几次死里逃生。可惜这甲只能护住躯干却护不住胳膊腿,他老人家后来到底还是丢了条膀子,这才卸甲归田。
“归隐田园后,他老人家在成武县城开了间熟食店,十年辛苦不辍,不过是小康之家。祖父得遇奇缘结识了营州李家青州房族长,追随他贩卖盐茶和马匹,家业才日渐兴旺发达起来。后来为了面子就改口说曾祖父回乡后买地务农,是个行善乡里的绅士,有了余钱才开了间熟食店,种田是本分,经商是兴趣,这话是站不住脚的,他老人家伤了条胳膊,买了地又怎么耕种?至于我祖父,他做的生意固然能赚大钱,却是拿不上台面的,晚年将家业一分为二,商铺地产给了我父亲,盐茶马匹生意给了二叔。我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二叔,不知为什么,就是怕他。”
苏卿絮叨起自己的家世,目光清澈透亮,脾气温和的像只鸽子。李茂出征在即,苏卿嘴上一句话不说,心里却着实舍不得,这两天她腻着李茂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人前人后都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小儿女姿态,常爱絮叨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李茂很喜欢此时的苏卿,爱到骨子里。
她把胸甲拿起来在李茂身上比量了一下,惊奇地发现竟然十分合身。她欢呼雀跃,三下五除二就把李茂的衣裳剥光了,然后就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丈夫健美的身体来,浑然不顾李茂冻得牙齿直打架。苏卿折腾着给李茂披甲时,李茂却对那口镔铁战刀起了兴趣,刀长一米一,刀刃长八十厘米,刀柄长约三十厘米,刀刃越靠近把柄处越宽,最宽处约有三厘米,向上则越收越窄,接近锋刃处只有两厘米稍多,刀尖急收为三角形,极适合刺杀。
刀是用镔铁锻造的,刀面平滑,在灯下看色泽莹润,翻动刀身时锋口处有湛蓝的荧光闪动。这刀也不知在鞘中藏了多少年,刀背上已有斑斑锈迹。乌木刀鞘上蒙了一层灰土,吞口处镶嵌的黄铜箍也昏暗不明,只隐约可见阴文“斩铁”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