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西北小树林外发现骑兵。”探马飞奔来报。
“骑……骑兵,哪来的骑兵,有多少?”裴仁勇的脑子一时有些麻木。
“铺天盖地而来,不知道有多少。”探马哭丧着脸,这支骑兵来的好生奇怪,似乎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让他们根本无从措手。
“报,祝统领兵败老鳖台,水军损失过半,祝头领生死不知。”
“再,再探。”裴仁勇面若灰土,颓然跌坐在地,向西北方向的土堡望了一眼,嘴唇哆嗦着:“我,我……我们中计了。”
一股风倒旋回来,将土堡顶上的浓烟灌入堡中,呛的众人涕泪交流,毛太公暴叫道:“他娘的……咳咳,老子受不了了,再待下去,老子就变熏鸡了。”
趴在土堡上层观察敌情的青墨忽然惊喜地叫道:“骑兵,捉生军来救咱们了,咦,******黄仁凡几时拉起了这么多人马?他娘的还有马甲!”
有马甲的就不是黄仁凡,孤山镇兵只有三十七名骑兵,都是轻骑兵,骑士身上披着上乘的鲨鱼皮甲,马却无甲,这支轻骑兵可以担当侦察、袭扰、追击任务,冲锋陷阵的能力却是一般。果然来的是黄仁凡,倒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李茂站起身,平淡地说道:“是厉山镇的阿史那将军来救我们了。”
阿史那卑是平卢军厉山镇兵马使,统帅一千七百名精锐骑兵屯驻濮州厉山镇,厉山镇位于濮州与郓州交界处,扼守郓州西部门户,是淄青防御宿敌宣武镇的重要战略支撑点。阿史那卑和李茂一样同为曹、兖、濮三州招讨副使,不过身为平卢军的主力,他自一开始就没打算出兵参与剿匪。在他看来动用精锐的重甲骑兵去剿匪,恰如用名贵的雕翎箭去射蜣螂绝对的得不偿失。
李茂也深知请动阿史那卑不易,但裴家兄弟拥众千人以上,正面对抗,虽胜损失也必惨重,李茂急切地希望得到帮助。正路走不通,李茂就走偏门。
阿史那卑是李师古的心腹亲信,一个纯粹的职业军人,带兵打仗绝对是把好手,却完全不懂经理之道。李师古为示宠信,授权他自行任命将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史那卑亲睐的都是能打仗的猛将,能写会算,能说会道的文人在他眼里狗屁不是,他任用的军料院使跟他一样不擅经理库房,所拨付的军费每每超支,因为索要军费,阿史那卑不止一次打砸平卢军军料院,常年高居该院黑名单首位。
李茂探知这个消息,就派青墨去郓州找在支度使幕府做巡官的张掖帮忙,骑兵战斗力强悍,所耗军费惊人,阿史那卑又是有名的鬼难缠,李茂判定惯会充当受气包的张掖一定跟他有交集。果不其然,张掖这个巡官没少跟阿史那卑打交道。
阿史那卑是李师古的亲信,本身又担负着拱卫郓州的重要使命,若不是他的火爆脾气每每先把事情搞僵,军料院又岂敢因为军费超支而故意为难他?但事情已经出了,双方都下不来台,就必须有人出面化解,主持支度府的贾直言把任务交给张掖。张掖的小聪明在于化隆这等饱经沧桑、人情练达的大将面前一文不值,却很能哄得住阿史那卑这样的职业军。
张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先把阿史那卑稳住,待取得他的信任后,便施展柔软身段,上蹿下跳,左右穿梭,为阿史那卑疏通关系。自然是无往不利。
干这种事阿史那卑没有经验,见张掖上蹿下跳,陪吃陪玩陪尽笑脸,自度自己是万万受不了这份罪,便打心眼里感激他。他是个直肠汉子,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张掖肯真心帮他,那就是自己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亦在所不惜,何况出兵助剿本是分内的事。
因此当张掖告诉他李茂有难,希望得他援手时,阿史那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与李茂约定在叶硕渡北庄外围歼裴家兄弟。
之所以选中叶硕渡北庄,主要是此地距离厉山镇不算太远,一路上有大片的树林可以掩饰行踪,此外叶硕渡北庄外地势平坦、宽展,视野良好,极其适合骑兵集团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