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已经走了三五里地,李茂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他忽然勒住马缰,对青墨和摩岢神通说:“我们回去。”三人驱马回到桥头,老妪已经不见,青墨道:“你又寻她作甚?”李茂道:“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只怕活不长久。”青墨道:“这你就不懂了,世上什么人的命最硬,就是这些乞丐。你忘了刚才那黑妞,我好心给她四文钱,她还了两文回来,这证明什么,证明这地方的人还能胡乱活下去,你放心吧,她能要到饭吃。”
青墨伸长脖子左右打望了一圈,已经收割后的原野空旷无垠,看不到一个人影。
于是又道:“而今战乱不休,像她这样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个个你都能救的过来吗?”李茂道:“我没那本事,不过是救一个算一个罢了。”青墨道:“好吧,你既然要当善人,那我问你,找到她了又如何,你带着她走吗?”
摩岢神通道:“花点钱,找户人家寄养起来,岂非善事一桩。”青墨哂笑道:“你有多少钱?这年头吃口饱饭都难,亲娘老子都顾不上赡养,还顾得了别人?”
摩岢神通被他驳的哑口无言,这话也说的李茂心里异常沉重。那桥头有四五条小路,也不知老妪向何处去了。
稍等片刻,李茂用马鞭一指正东的一条路,道:“我们往那寻。”催马而去,摩岢神通随后跟上,青墨无可奈何只得跟随,走出一里地,忽见四个光头圆脑的大汉敞着怀走在大道上,边走边大口啃食白面饼,青墨悄声道:“这面饼像是咱们的?”
那几个大汉见青墨和李茂嘀咕,顿时怒起,冲过来喝问:“你们说什么,瞧你们鬼鬼祟祟的样儿,莫不是河北来的探子?”
青墨道:“是河北来的又怎样,你们是什么东西?管这些闲事。”
“东西?你才是东西,我们不是东西。你听好了我们兄弟长在汴州,自幼拜在太华山虚云观学艺,艺成之后专打世间不平事,人送绰号‘中州四雄’的便是区区我等。”
李茂已经认出四个大汉吃的正是摩岢神通包给老妪的面饼,那饼是在汴州城一家颇有名气的面饼店所购,饼上印有喜庆的飞鸟纹。
遂用手一指四个汉子:“光天化日之下,四个大男人抢夺一位可怜老婆子的面饼,还有脸号称四雄,我看你们连狗熊都不如。”
四汉勃然大怒,腰间抽出四条铁链,舞的呜呜作响,一人觑得青墨大意,想捡个漏子,纵身向前,铁链哗地倒劈下来,铁链末端的铸铁球直奔青墨的面门。
青墨哎呀一声,拨马欲躲,李茂早已出手,一马鞭抽在那汉脸上。
那汉“哇”地一声惨叫,手中链子锤脱手而飞,捂着脸蹲了下去,殷红的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另三个汉子见李茂手段高明,对了个眼色,分东、南、北三面分道夹击,三条链子锤,一条奔李茂面门,这一招是虚招,意在吸引李茂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招是另外两路,这两路一路殴击马腿,一路去卷李茂的腰。
“啪!”“啪!”“啪!”
三声脆响后,李茂的坐骑受惊长嘶,将前蹄高高举起。三个汉子各自捂着自己的脸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血从指缝里渗出,脸颊疼的像着了火。
李茂弃马立在他们面前,手里提着让他们吃尽苦头的马鞭。
“英雄息怒,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四雄中的老大元虎最有见识,李茂手段强硬,气势逼人,手狠有势,自己招惹不起,当面让人打脸虽然不爽,却总比丢了小命强。他瞪了眼三个兄弟,元胡,元宝,元雄心中虽不服,却也只得低头服软。
“还四雄呢,就这点能耐。”青墨轻蔑地笑了一声,厉声喝道:“那位老人家在哪?”四人面面相觑,默了会,元虎赔笑道:“真是她主动献饼给咱们的,咱们没抢她的。”忙又道:“她似往胡家庄去了。”
李茂懒得跟他磨牙,催马撞开人群,往胡家庄去,走出一里地,迎面来了一辆牛车,不过拉车不是牛,而是人,正是在胡家庄北门外,见到的那个叫孟元霸的傻小子。
李茂要寻的老妪正与少女迎春并排坐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