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好,不过咱家要问你的是是谁替大郎瞧的病呢?”
马元贽继续追问,还故作亲和状。
“我们姐弟身无长物,哪里请得起大夫,小子能痊愈全凭小子的造化,福大命大罢了。”李荣光空口白牙,胡乱说道。
“福大命大,咳咳!”马元贽一时无语,也不打算在这干耗着,顿了一下说道:“好了,虫娘前天跟王妃说了大郎的情况,王妃恩准大郎今儿个回府,大郎收拾收拾这就走吧。”
在马元贽看来,李荣光一定要婉拒再三,甚至哭闹半天才会跟着回府,留虫儿一个人在柴房哭成泪人。哪知道他话刚说完就听李荣光说道:“好啊,赶紧的,我还没见过光王府是什么样子呢?”
马元贽张着嘴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当他慨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候却听见一对兵士嘈嘈切切地往柴房涌了过来。
马元贽急忙指了一位中人往前头去看,那中人没走几步就急忙跑回来,脸色惊恐地说道:“回公公,是神策军!”
“神策军?”马元贽一惊,急忙回头去迎,边走边问道:“是左军还是右军?”
小的没看清,那位中人提着衣摆喘着粗气边跑边说道。
马元贽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之后,快速往前迎去。内侍宦官名义上归内侍省管理,但内侍省的最高长官内侍监却并非是宦官里面权势最大的,在他们上面还有枢密使,还有神策军中尉。
当朝四位权势滔天的大宦官合称“四千岁”,而权势最大的那位则非神策右军中尉、右卫上将军、知内侍省事王守澄莫属了。
马元贽迎上前去,远远瞧见一位身着青甲的将军带着数十杀气腾腾的神策兵士疾奔而来。
马元贽恰好认识领兵的将军,说是将军,其实也是一名宦官,姓鱼名弘志。见到军队靠近,马元贽赶紧上前跪拜,大声喊道:“宫闱局内给事马元贽参见鱼副使。”
鱼弘志是神策右军的中护军,职官是从四品,但其散官却已升到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所以外人均以将军称呼他,至于尚国忠、郭环之流也非职官是从三品的将军,而是散官衔到了从五品的“游击将军”罢了。
有唐一代,职官、散官、勋、爵等体系着实复杂,至少听力上佳的李荣光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明不白。
鱼弘志是王守澄的心腹大将,素有谋略,中使之中常亲切地称他为“副使”,喻为神策右军副手之意。
这鱼弘志也认得马元贽,两人曾经都在宫闱局共过事,倒有些交情,马元贽自愿到光王府上作家令,这在鱼弘志看来是一件非常不能理解的事情。
“马公公怎么在这?”鱼弘志正了正幞头,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问道,神情之中免不了有些得意。
“咱家今儿个来此只为接回光王的庶子,不知鱼副使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事啊?”马元贽如实汇报,倒对鱼弘志没有什么不满,平静得很。
“庶子?哈哈哈哈!”鱼弘志先是大笑一场,继而问道:“就是昨天盛传从阎王爷那捡回一条命的痴傻光王的瘫痪儿子?”
马元贽眉头一皱,却仍旧平静答道:“听起来应该没错。”
鱼弘志再笑几声,这才阴阳怪气地说道:“马公公,这人你是接不回去了。”
马元贽一惊,急忙问道:“为什么?”
“今早晨宫门刚开,郯王李经与莒王李纾就进宫面圣了,圣人早些时间传出话来,立即逮捕光王逐出府外的妖孽儿子,不得有误。”
“什么?”马元贽这次可是惊得一个趔趄,他颤巍巍地问道:“不知鱼副使可知是为了何事?”
“千岁给我透露了一点,听说莒王李纾最喜爱的孙子被你口中的庶子给杀了。”鱼弘志似乎觉得这事情有些意思,整个脸上都盖着笑意。
的确,十六王宅也安稳了好些年了。
马元贽急忙站起,拉住鱼弘志的马缰绳说道:“鱼副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大郎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马元贽这话说出口之后却背心一凉,看今早大郎的表现倒真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马元贽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胸臆,他不是担心李荣光有什么不测,他担心光王这次恐怕回天无术了。
即便当真有一个能够治好李荣光的神秘人物存在,一旦落入王守澄之手,恐怕也不会为外人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