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凌文佑比鱼寒更懂得审时度势,对于大金国官员即便只是个不入流的七品主簿,他也没敢有丝毫懈怠,当即便取出了传说中的“鱼肠剑”。
当然了,凌文佑心里更加清楚,这东西一旦落到了娄大人手上,就再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封官重赏之类的空口许诺听一听乐呵乐呵也就算了,实在当不得真。
“呮……呮……”
从娄大人那贪念四溢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他已经上钩,可还没等鱼寒配合着凌文佑展开忽悠,刚才去一旁遛达的翟崇俭却突然冒了出来,藏身在粮垛之后不停地发出暗号。
“干嘛?”害怕那俩憨货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捅出什么篓子,鱼寒只能无奈地任由凌文佑去自由发挥,转而找了个借口离开。
“鱼兄弟,你看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翟崇俭一脸愤慨地道:“那姓王的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就他这送给金人的大米可比咱大宋官家吃的贡米还好!”
“瞧不出嘛,您老还见识过啥叫贡米!”调侃着接过了翟崇俭偷来的那一小搓大米,鱼寒突然感到了惊讶。
东北珍珠米?泰国香米?不对啊,眼下可是宋代。北边那肥沃的黑土地都还是大金国勇士的老巢呢,可没听说过他们还会种田耕地的!至于那南边么,如今连素可泰王国都还没有兴起,古籍中记载的暹罗国都还属于没影的事,谁又有这心情去捣鼓出这种高档货?
将手中那浑圆油沁的大米放到鼻子边,鱼寒笑了,笑得有那么点诡异。要知道作为一个专业的赝品商人,只有眼力劲那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敏锐的嗅觉才行。他甚至能够完全不用看就知道哪些物件是同行们扔进粪坑里做旧出来的,而此时他在这一小搓大米中闻到了一种不该有的味道。
王大善人那老家伙,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鱼家小友,”不知道为什么,仅见过两次面的王大善人总是喜欢对鱼寒使用更加情切的称呼。一直在留意这边动静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旋即消失不见,却施施然走了过来面带笑容道:“不知可有何趣事,能否说出来让老朽也开怀一笑?”
“倒也无甚大事,说了出来怕是有辱善人视听。”打着哈哈,狠狠瞪了一眼依旧心有不甘的翟崇俭,鱼寒可没忘记自己求财的目的。“不知娄大人对于我家少主呈上的宝物可还满意?”
“甚为满意!”或许是因为扮演着中间商的角色,王大善人对于那边正在经行的谈判也并不太感兴趣,只是略显冷淡地道:“娄大人已经开出了千贯之资,然凌贤侄似乎仍旧有所疑虑,鱼家小友就不过去帮衬一二?”
“善人此言大谬,少爷的决定岂是我等做奴仆的可以左右?”话锋一转,鱼寒突然又不无担忧地接着道:“只是少爷年少尚不识人间之险恶,如此的贪得无厌下去恐会惹恼娄大人……”
“哦?小友可有何解决之法?”分明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因为买家给出了一个并不算合适的低价而感到胆怯,暗中观察过鱼寒数日的王大善人可不认为眼前这混蛋的胆子会这样小。
“不若……”故作犹豫一番,换上一副谄媚表情的鱼寒凑到王大善人耳边轻声道:“不若就由小子前去劝说我家少爷,将此宝以百贯之资让与善人,再由您……”
都不用换地方,转个手就能获取最少十倍之利,更重要的是以王大善人的身份还不用担心被娄大人窃取了所有的功劳。可以说鱼寒现在送上的是一份正常人都无法拒绝的大礼,但王大善人还真就不敢这么认为。
“小友此举又是为何?”饶有兴趣地盯着鱼寒,王大善人颇有耐心地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善人尚能时刻挂念这大金国勇士之安危,小可岂能不识天命所归?”随口胡扯着,鱼寒这时已经有了别的心思,突然想要借王大善人的手去干点坏事。
即便是到了大宋之后就一直穷困潦倒,可鱼寒在与凌文佑等人的闲谈中还是大致了解到了这个时代的物价。一百贯铜钱,足够让他们一行人衣食无忧地遛达到临安府。再说了这么多的钱财,串一块最少也得有七八百斤,就算是翟崇俭和佟二牛身强体壮的扛着也会被累得够呛。反正已经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难题,干嘛不再顺便做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呢?不就是个临时赶制出来的赝品么,就当是送给完颜雍玩玩呗!
“若善人能尽快促成此事,小生定会在临去之前送上一件添头……”仿佛是为了防止王大善人拒绝,鱼寒再次凑上前去,以仅两人所能耳闻的声音诱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