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日,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管这玩意值不值钱?本官又没打算让你们赔!”纯粹是无意识地回应着,此时的鱼寒完全没有料到,很多情况下就是这种看似不起眼的举动最容易为他笼络到人心。
原始的人力榨汁机开始了缓缓转动,压榨着刚被采摘来还散发出泥土芬芳的青蒿。官家赐下的上等江南丝绸也表现出极佳的过滤效用。没让心急火燎的众人等上多久,就看见有墨绿色的药汁源源不断地流出。为了避免出现任何浪费,鱼寒赶紧朝着身后大叫道:“快!取大桶来!”
还是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个能让人蹲里面痛痛快快洗上个热水澡的木桶就已经盛满了药汁,所散发出来的浓浓腥臭味足以熏得方圆数十米范围的蚊蝇集体开始大逃亡。
“草民这就让人送上山去?”颤抖着,柏博望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大木桶之中,难抑心中激动的他却依然没忘了再次征询鱼寒的意见。
“嗯,送吧!早一分送上山去,乡亲们就少遭一分罪。”眼下制备的药汁份量怎么说也能够顶上一阵子,而奉命外出采药的村民们依旧忙碌不停也应该能保证后续的需要,不用再担心会出现半途而废导致病情反复的情况出现,鱼寒点头表示了赞同却转身对翟崇俭道:“翟大哥,把您的劲装给找几套来!”
原本只以为鱼寒是这几天劳累过度而至身体虚弱有些抵挡不住初春的寒意,可接下来他的行为却让人越看越感到困惑,直到法海和黑大夫也奉命开始了换装,翟崇俭这才忍不住问道:“鱼兄弟,你这是要干嘛?”
“上山啊!”青蒿的疗效已经被部分证实,再加上总算还记得疟疾的传播需要靠蚊蝇等介质,不必用担心与患者的日常接触而遭到感染。刚才试药时已经灌了两大碗青蒿汁的鱼寒为了能够尽快笼络住人心,下定决心要豁出去再赌上一次。一边将领口袖口扎紧并扣上个挂着面纱的斗笠,一边理所当然地回应着翟崇俭的问话。
“使不得!使不得啊!大人您身娇体贵可千万使不得!”还没等那边面如土色即将成为陪绑成员的黑大夫与法海发表任何意见,本地的主人柏博望却已经跳出来表达了最强烈的反对,扯着鱼寒的衣襟苦苦哀求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大人呵护之心,吾等蛮夷感激涕淋!然此举断不可为!”卜旎等各寨长老也迅速加入了规劝的行列,如今虽说找出了治疗的方子并初见成效,但谁的心里也没有底不敢保证最后是否能真的驱除病魔,也就更不可能让鱼寒在这个时候去冒险。别说这小子是受了正式委派的正九品官员,一旦除了问题没人能承受朝廷追责的后果,单只是对汉家读书郎的崇敬之情他们也决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各位长者这是要干啥?本官也就是带人上去看看,若疗效还能差强人意,一会就回来!”众人越是阻止,本就没打算长时间呆在山上与病患相处的鱼寒也越觉得机会不容错过。指了指身边那些已经将药汁分装完毕的村中青壮,找了个自认为还不错的理由试图继续进行说服。“他们送饭送药来来回回的也跑了不少趟,不都没出事么?难道诸位长者以为,有官家庇佑的本官运气还不如这寻常村民?”
“这……”鱼寒做出的解释可以不听,但一牵扯到了朝廷牵扯到了官家,各寨长老们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回应。
“诸位长者莫再相劝!孽徒既蒙皇恩守牧一方,自当以身作则与治下之民同甘共苦!”朱熹迂腐,朱熹深受儒家思想毒害。也正因为如此,信奉君轻民贵的朱熹才会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对鱼寒的支持。“汝这孽障也莫想专美与人前,且待为师陪汝走这一遭!”
“贤弟若是下定了决心,愚兄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定当舍命相陪便是!”凌文佑已经猜到了鱼寒这样做的真实意图,虽说也觉得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但他更清楚自家兄弟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与其浪费唇舌进行劝说,还不如干脆就陪着一起胡闹。
“俺也同去!”本身就不太擅长口舌之争,翟崇俭和佟二牛也直接用行动表示了决心。
“你俩去干嘛?”在有六成把握不会因为短时间的接触而受到传染的情况下,鱼寒不介意带着朱熹跟凌文佑一同上山,毕竟他们两人也同样参与了治疗方案的制定,说不定到时候还更根据观察的病情回来做出调整。但此行又不用和人动手动脚,带那俩憨货可就实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俺们是你兄弟!”很简单的回答,却让人无从辩驳。而翟崇俭和佟二牛的心思也很简单,既然说服不了鱼寒,那就多一个人陪着也好能多分担一些风险。
“那你们就更不能去!”不等那俩憨货继续说点什么,鱼寒指着楼梯处已经换好衣物却一直没有出声的上官倩妤道:“是兄弟就把俺娘子给看好了,别让她跟上来!”
顿了一顿,鱼寒又故意加大嗓门道:“她若敢踏出这小楼半步,就给俺狠狠地揍她一顿!放心,若是揍出了毛病,俺回来养她一辈子,也不用你们担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