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大人,草民等又来叨扰您了!”劝说的工作始终不见成效,柏博望等人也只能换了个借口在每天特定的时间内来陪鱼寒说上几句话为他解解闷。
一大群人,除了上次一起想办法治愈疟疾的长老,还有来自各寨的头人。要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长老更多的时候就象是高级顾问非常受人敬重,也能够对各自村寨的重大决策产生影响,但真正能够做到最终拍板决定的还得是头人。
一般情况下,头人们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家村寨的,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安全考虑尽量避免因自己发生意外而导致整个村寨的混乱。但这一次为了表示对朝廷官员的敬重,更是为了表示对鱼寒的最诚挚谢意,这些素有隔阂的头人们还是选择了前来相聚。
抱着酒坛子拧着各种肉食,头人和长老们也没忘记顺便带上两大桶茶水!要说对这东西,鱼寒以前可是敬谢不敏的。也没别的原因,宋人饮茶也还延续了晋唐之风,喜欢往里面加些个葱姜肉末什么的,那味道对于一个后世的人来说确实有些不习惯。但现在鱼寒一看到这种茶水就会两眼放光,因为那里面有他唯一能够获准食用的动物蛋白。
“这是今日老朽新熬的茶汤,大人且尝尝看是否合口味。”作为本地主人的柏博望在某些方面占据着很大优势,出门前耍了个小心眼硬是将茶汤熬成了肉汤,用意自然也是和身边所有人一样,都是想尽快获得鱼寒的赏识从而借助大宋朝廷的力量在本地独占鳌头。
“不错,若是长者下次能再加点笋干什么的,那就更美味了!”对方的心思早已了然于胸,眼下这种微妙的局面也最适合鱼寒施展拳脚,但他现在却不得不继续装傻充愣随口瞎胡扯。
正如上官倩妤在找借口软禁鱼寒时参与分析的那样,想要在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罗殿地区干出一番让朝中大臣侧目的功绩,所需要借助的就绝不仅是一村一寨的力量。仅凭这次治愈疟疾的功劳或许会赢得不少尊重与感激,却远不足以凝聚起人心以便在将来做到令行禁止。
而根据凌文佑在这几天与各寨青壮嬉闹的过程中也打探回来一个被朱熹所忽视,却对他们极其有用的情报。罗殿地区部落众多且各自为政互有矛盾是不假,但非常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势力分布远没有他们最初所设想的那样复杂,甚至可以将其大致分为三股。
极少数由汉人边民聚居形成的汉家村寨,朱熹对此倒是寄予了厚望,可当他刚把这提议给说出来就遭到了鱼寒最无情的驳斥。拒绝的理由不是因为本地汉人实力太过弱小根本不足以形成强大的威慑力量,而是受到传统思维及大宋朝廷既定政策的影响,罗殿地区的汉人都信奉以和为贵坚持睦邻友好,完全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与周边各部族的纠纷最少,也最不容易受到鱼寒的蛊惑而参加到那个不咋地道的计划中去,至少枕与安乐的本地汉人现阶段是没有任何理由打破自己宁静的生活选择助纣为虐。
口称仲家蛮的布依族人,散居在周围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村寨,这其中也包括了柏博望所打理的这一方土地。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最先接触到鱼寒等人,所受到的帮助也最为直接,按道理说双方应该是相对更容易产生好感。但问题就在于,布依族人不仅各寨之间有这样那样的纠纷需要调解,而且还与本地另一股最大的势力存在着矛盾。
信奉蚩尤为其始祖的苗族,不仅仅是在罗殿地区,就是在旁边的广南西路甚至大理国内都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别看他们内部现在同样是吵吵闹闹没个消停的时候,却也不能完全忽略民族因素而仓促采取行动,否则稍有不慎闹出来的动静绝对能让远在临安的官家都会觉得有个头疼脑热。
好在大宋立国以来对西南地区少数民族都比较宽容,即便什么冲突产生也都是坚持着“和断”的方针政策,用官方术语来讲就是“蛮夷相攻,许边吏和断,不得擅发兵甲,或致扰动。”,换成了大白话就是和稀泥,谁都不帮也谁都不得罪!
数百年间,朝廷既没有坐山观虎斗任由各族自相残杀,也没有偏袒一方扶植傀儡,这让已经开始习惯怀柔政策的西南各少数民族都将对朝廷的戒备心理放到了最低。可以说,除非鱼寒真干出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否则就凭那个招抚使的头衔就能很容易获得各族信任。
给人一种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错觉,是为了寻找到最佳的出手时机。鱼寒没打算将罗殿的所有势力都加以整合,因为那样做太不现实。而朱熹也不赞成上官蒨妤提出那个直接利用民族情节彻底笼络苗人以打压其它少数民族的做法,毕竟主弱而仆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哪天帮凶们稍有不高兴就会来个翻身农奴把歌唱,那样不仅是他们很有可能会被赶出去,就连大宋也会在西南地区多出个肘腋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