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这孽障有这胆子么?”既然都已经说了是自己人在关着门议论,外人又怎么可能得知内情?除非……可让人诧异的是,此时本应有些恼羞成怒的朱熹却突然笑了。
“元晦先生这话说得实在,就是冲着您是俺家倩妤和凌兄恩师的份上,俺也没胆子把今天这事给编成故事传出去啊!”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管今天最终会采取怎样的解决办法,鱼寒敢说出去让李凤娘知道这事和他有关系么?“不过您既然和幼安先生有了主意,还想逼俺说些不靠谱的法子出来以娱诸位顺便再骂俺两句,是不是也有点不地道?”
“哦?小友为何会有此看法?”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而且那话听上去还有那么些别扭,本来只打算坐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辛弃疾却既没有承认也不否认鱼寒的看法,只是表示出了对眼前这个小混蛋更多的兴趣。
“因为小子这脑袋里装的不全是稀粥呗!”又一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实话若只是听说佟二牛揍得李凤娘的兄长断子绝孙而没有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真相,鱼寒还真有可能连夜收拾好行囊扯着上官倩妤和自家兄弟在身边青壮们的护卫下溜出临安城,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改名换姓,可现在么……
李凤娘可怕是不假,别说她那些被载入史册的嚣张行为。就像数年前朱熹扔臭鞋砸中李凤娘身边婢女那种小事,若不是庆王及时出现又狐假虎威地扯上了孝宗皇帝的大旗,急欲出城的那几十号人就算不掉脑袋也得被人家扒下一层皮来消气。
但今时不同往日,只要行事有些疯狂的李凤娘还能有一丝理智,就不会在这个夺嫡的关键时刻为了她兄长的事强出头。毕竟李道身为大宋庆远军节度使,李凤娘身为大宋恭王妃,却纵容自家嫡亲迎娶具有纯正蛮族血统的金国臣属之女为发妻,甭管这里面有没有利益的瓜葛,给人落下个攻讦的口实是免不了的。
就算李家人能够充分发挥特长吹个天花乱坠,还为二人杜撰出个可歌可泣足以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把这事给解释过去,但不还有那倒霉蛋是因为打算强抢民女献给金国使节才被过路侠士给废了子孙根的事实存在么?
若是恭王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被立为了储君并顺利继位,李凤娘当然就是皇后,而她的兄长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宋新国舅。可一个曾经为了讨好金人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国舅,谁敢让他在朝堂之上晃悠?若恭王运气再差点处理宋金关系的时候再稍微出点纰漏,被人联系上此事直接斥责为亡国之君,怕是都找不到地方去喊冤。
所以李凤娘会进行报复的可能性极大,但她现在绝没胆子立即进行明目张胆的打击。否则她要么是打算断了自己那精神方面存在障碍的夫君的夺嫡希望,要么就是在逼孝宗皇帝先把她给废了再考虑其它事。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绝不是李凤娘甚至整个李家所能承受的,因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不可能没有一个隐藏在暗处就等待最佳时机将李家连根铲除的对手存在。
一件由佟二牛惹起的祸事,其实最应该感到害怕的不是那个肇事者,而是作为受害方的李凤娘等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家人不仅要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还得赶紧想办法阻止旁人知道已经发生的事,而不是立即开始寻找仇家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可问题是,李凤娘及其家人想掩盖事实就能掩盖得了么?佟二牛已经成功回到了临安,大理国的细作们也早就把整件事调查得一清二楚,就算性格憨厚的庆王没那心思,他身边那些个梦想着立下从龙之功的谋士能不好好对此加以利用?
分明就是李凤娘最大的隐患,却还非要让鱼寒出个馊主意替自家兄弟善后。朱熹和辛弃疾这提出这种有画蛇添足之嫌的要求,不是在把某个混蛋当三岁小孩糊弄,还能是什么?
“呵呵!果然如淑玹所言,此事绝瞒不过小友。”轻轻一笑认同了鱼寒的观点,被人揭了老底的辛弃疾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抱着更为浓厚的兴趣道:“只是小友如何断言某与元晦兄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这还不简单?先贤都说过‘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二位先生可是当朝名士能文能武的,想要把此事闹得天下皆知坏了人家的名声,那还不是信手拈来?”一大早就跑到了城门口去迎接佟二牛,回来后还被自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卷着家产开溜,早已饿得有些头晕眼花的鱼寒自然也就会说上几句胡话!
“滚!汝这孽障!赶紧滚出去!”这也就是反应稍微慢了点,不然无论是朱熹还是辛弃疾都不会允许某个混蛋说出那样污蔑人的话。只不过等他们回过味来后反应也确实有点激烈,两双臭鞋紧跟在鱼寒身后一同飞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