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韩遂冷哼一声,懒得再理自家的笨儿子,转身回屋换衣服。见韩遂进了内室,韩进这才小声问身边的韩道:“儿,父亲干嘛突然发那么大的火啊?”
韩无奈的看了韩进一眼,小声解释道:“哥哥,不怪父亲生你的气,而是你刚才的确说了不该说的话。那郑玄郑康成是饱谚儒,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享誉天下的名士。可以说,他若是说谁好话,那被他称赞的人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可若是他说谁不好……”
“父亲不也是名士吗?我怎么没见那个名士的名头给父亲带来多少好处?”韩进有点不服气的反驳道。
“那不一样。”韩说到这看了看内室,见韩遂正在挑选衣服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父亲不过是凉州名士,而郑玄却是大汉名士,父亲的话只在凉州境内有效,而郑玄的话即便是在大汉境外也同样有影响力……”
“对待那种人,我们只能礼遇有加,切记不可得罪。父亲说你,也是担心你会得罪那种人,从而跟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这样,那我不去见那些穷酸就是了。”韩进想了想后说道。
话音刚落,韩遂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你以为老夫会带你这个惹祸‘精’去吗?儿,收拾一下,陪老夫前往拜访康成公。”
自己不去跟不让自己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韩进听到韩遂不让自己去的话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有点不服。不让自己去?自己偏去!倒要看看那个叫郑玄的穷酸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让自己的父亲如此礼遇。
韩遂收拾停当,带着‘女’儿韩前往驿站,韩进悄悄的跟在后面,打算见识见识那个叫郑玄的老头究竟有什么本事。
等进了驿站,韩遂来到郑玄的房‘门’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恭敬的冲屋内拱手施礼道:“后进末勋遂韩文约拜见郑师。”
“文约请进。”
“是。”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父亲如此态度的韩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见到父亲带着妹妹进了屋,韩进悄悄的活动到房间的窗前,探出一个脑袋向内张望。很不凑巧,郑玄背对着窗户,而韩遂就坐在郑玄的对面。所以当韩进探头向屋内张望的时候,正好就跟自己的父亲韩遂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韩遂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好在韩遂越是吃过见过的主,吃惊也只是瞬间,很快就调整心态,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跟郑玄‘交’谈。只是苦了坐在韩遂身边的韩,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
“文约此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明言。”说完了客套话,郑玄开‘门’见山的问韩遂道。若是以往,郑玄还有心情跟韩遂绕圈子,可现在不行了。自打收到刘福派人送来的信跟书以后,郑玄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赶到张掖,亲眼见识一下刘福信中所提及的那个什么印刷机。只要一想到自己所编著的书籍可以成百上千的刊印成册,然后发行天下,郑玄就恨不得背生双翅,一眨眼飞到张掖。
如今被韩遂的人强留驿站,已经叫郑玄心中有些不满,也正是这丝不满,让郑玄没有心情跟韩遂客套。郑玄心里甚至连拒绝的说辞都已经想好了,就等韩遂提出挽留就说出来。
韩遂也清楚自己想要留下郑玄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不提请郑玄出仕这种自己都不相信会成功的话,只是提出想要请郑玄在金城做客一段时间。但是郑玄急于赶到张掖,一刻都不想在金城多待。
不过见韩遂神‘色’有些不悦,郑玄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左右后突然问韩遂道:“文约,你可是汉臣?”
“康成公此话何意?韩文约食汉家俸禄,自然是汉臣。”韩遂正‘色’答道。
“既是汉臣,你为何与同是汉臣的马寿成刀兵相向?”郑玄又问道。
“康成公不知,非是韩文约要与马寿成不和,而是他马寿成欺人太甚。”韩遂连忙将去年开始的那场‘交’兵的前因后果对郑玄说了一遍。郑玄听后连连点头,抚须说道:“此事倒也真怪不得你。不过因为韩马两家‘交’兵,百姓流离失所,文约可想过两家罢兵?”
“想过,只是不知马寿成有没有想过罢兵。”
郑玄闻言又道:“既然这样,文约何不去请张掖王前来居中调停?”
韩遂这下听明白了,敢情眼前这老东西是在想替张掖王谋算。有心反驳,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也就在韩遂考虑说辞的时候,就听窗外传来一声暴喝,“老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把张掖王请来,那金城郡日后还是我们韩家说了算吗?”韩进怒不可遏的翻窗跳了进来,伸手一揪郑玄的脖领,咬牙切齿的叫道。
“孽畜!还不放开康成公!”韩遂大惊失‘色’,怒声喝道。
“父亲,这个臭老头很显然是没安好心……”韩进大声辩解道。
“住口!滚下去!”韩遂怒声喝骂道。韩急忙上前拉开韩进,将韩进扯到一旁。韩进不服气的瞪着郑玄,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郑玄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重新坐好后看着韩遂,没等韩遂开口请罪,开口对韩遂说道:“文约,方才老夫问你可是汉臣,你说是。既然是汉臣,你当知这天下姓刘,而不是姓韩。”
“康成公恕罪,文约教子无方,冲撞了康成公。”韩遂歉意的说道。
“无妨,老夫还不至于与一小儿计较。只是文约,扪心自问,你韩家能否抵挡张掖王兵锋,一旦远在西域的张掖王回军,韩家是否还能守住金城?”
“……”韩遂沉默不语。郑玄见状也没有再劝,只是轻声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郑康成言尽于此,文约自己回去好生想想。”
话说到这份上,韩遂也实在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命令驿站的驿卒好生伺候,自己则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父亲,孩儿今晚就带人去宰了那个老穷酸!”韩进一脸‘激’动的对韩遂叫道。
韩遂闻言大怒,一巴掌甩在了韩进的脸上,怒声骂道:“孽畜!你还嫌给为父添的‘乱’子不够大吗?”
韩进捂着挨打的脸颊,一脸的不服。一旁的韩见状轻叹一声,上前问韩遂道:“父亲,今日若是没有哥哥出面打岔,父亲是否就准备应允那郑康成,投靠张掖?”
“这个……”韩遂一时语塞。
“父亲,你甘心吗?”韩又问道。
这句话算是问到韩遂心坎里了,要说甘心,韩遂自己都不信。为了出人头地,自己年轻时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连反贼都干过!别看旁人都说自己是凉州名士,可背地里,谁不说自己是个反贼出身?要论出身,自己根本就比不上马家那个马寿成。
要让他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实力拱手让与他人,韩遂不甘心,说什么都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郑康成的话问得很实际,当张掖王率军返回张掖的时候,一旦兵发金城,自己又要如何抵挡?拿什么来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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