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伤亡,他们确实撤了出来,然后,一头撞进了王摩他们的队伍……一番遭遇战之后,走投无路的他们投降了。
当天晚上,举着火把,黑水营连夜将伤亡战损统计了出来。
此战,敌军被投降三百二十人,俘虏两百七十七人,战死两百六十三人,解救民众一百五十八人,主要是妇女工匠,缴获骡马近三百匹,刀枪若干,银子三万余两,破损及完好铁甲两百三十二领,完好棉甲三百六十一领,另有军资若干。我军亡一百三十八人,伤四百八十三人,临时编组的郭破虏连战损三分之二,负责袭扰的战没五分之三,友军战死八十五人,伤一百六十八人。
但不管如何,黑水营胜了,并且,将军政府的红旗,插到了江口分州的城头上。黑水营甚至喧宾夺主的封了镇内的物资库房。其他各家噤若寒蝉,都不敢违抗,暗地里,说什么话的都有。
没等王摩他们松口气,便从雕匪大当家座山雕口中拷问出了一条大阴谋,而且,是迫在眉睫的危机。
保宁府杜家杜若飞,明儿一早就会带着车队和镖队来江口分州,然后,巧合的击败雕匪,然后弹劾巴州知县潘人贵。不出意外的话,不用一月的时间,巴州知县的尊号就要换人,而杜家的德胜和商行也会开到巴州各地,并经由此地去到川西北和汉中。
雕匪大当家座山雕杜充为了活命,什么都交代了,几十年前,他便是杜家旁系的一个破落户。杜家乃是保宁府数一数二的大地主,田地超过十万亩。
大少爷杜若飞今年三十一岁,数年前去川外游学,归来后,大肆改革杜家和旗下商铺,并大力引进物美价廉量足的洋货,冲击本地市场。结果保宁府的官面人物和商家联手打压杜家,杜家损失惨重。去年,他开始开烟馆,弄进了阿芙蓉供人享用,另辟蹊径,一举挽回了杜家的颓势。而今年,他决定打通商道,将阿芙蓉卖到川北各地,甚至甘陕。
为此,他不惜屈尊纡贵,派人联系了杜充,订金五千两,事成后赏金三万两,再加上官面前程和月月分红一成的代价,同杜充联手做上一场戏。
若不是潘人贵背后那人有些麻烦,他根本用不着费这一道周折。既然费了如此周折,那杜若飞就绝对不允许此事出任何差错。杜充也不是那么相信这和自己一样心狠手辣的后生,他在杜家也有眼线,早就打探到了杜若飞的行踪。这一次,杜若飞带了十车百货,六十多名趟子手加二十来名车夫。其中,足足有五十八杆马梯尼枪。整个保宁府的官军都没有这么多这种好枪。
至于雕匪为什么要来江口分州劫掠,这却是巴州赵师爷的请托,要敲定王家谋反的证据,办成铁案,抄了王家的家产应付潘人贵接到的摊派任务。只不过,姓赵的也是阴狠,觉得一个王家不够,得再添上一个廖家,反正他们家世代诗书传家,自命清高,处处与知县大人为难,又没有几个真靠得住的靠山,油水又足够丰厚。杜充自然是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反正他要洗白当官军了,这许是做山贼的最后一票,要做就做大!所以,他准备把整个江口分州全给抢了。
王摩听完杜充交代的内容,也是一愣。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内情。
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等那个什么杜若飞兴致勃勃的带着人到的时候,发现雕匪已经被打跑,城里还在开庆功酒,同时请他们一起欢庆。等他们吃好喝好的时候,黑水营冒出来,统统拿下。这不是挺好么?
“小虎,请岩叔出面,把江口分州的头面人物全给我请过来。还有,让虎哥他们组织人手,救治伤员,同时收缴所有武装的武器。”王摩断然下令。
“所有武装的武器?”王小虎愣了,“城里的也要收?”
“对!他们未必是我们的朋友!”王摩眼神十分清澈,也很是清醒,“不但要收缴武器,还要把人给我看管起来,然后马上让监军官宣传我们的招兵条件,就地招兵,有多少招多少,立即补充各连排。战斗损失少的部队直接拆分成两个单位,一个班扩建为两个班,一个排扩建为两个排,一个连扩建为两个连。让老兵带新兵,迅速的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新战友。你马上去宣读命令。”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何况,军政府人手奇缺,如同十岁小孩拿到金山一样,不想办法迅速壮大自己,只能昙花一现的败亡。王摩的面皮抽了抽,仿佛已经看到了杀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诺!”王小虎迅速记下了王摩的命令,然后请他签字盖章,马上带了文件去传达。
而王摩则带了卫兵动身朝临时的医护营地走去。
经过一场血战,黑水营的损伤其实相当严重,若换了其他部队,说不定已经崩溃了。战没一成半,伤了快五成,其中重伤又是接近一成。但此战过后,他们的士气却高昂之极,因为,他们正面战胜了川北无敌的雕匪。他们已经建立了自己的荣誉,也打垮了别人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