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粮食,还有装备,不少人甚至拿的是木棍。刀卷了口也没时间修。还好黑子带他们找到了斑竹林,用细密坚硬的斑竹做了不少破虏枪。奈何敌人太多,火枪都有至少三百杆,见人就是好几十杆的齐射,不少兄弟就这样牺牲。逼得自己只能带着弟兄们各种战略转移。他们也大多是山民,山里这一套都熟悉,行军速度虽然比不上专门训练过的自己,但也差不了太多。
而且还要猎户猎犬等帮助,这些天一直就吊在他们身后。而且,有部分人还分开消失不见,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若是绕路跑到自己前面,那乐子就大了。
战机在哪里呢?
他在纠结,哥老会的山堂也在纠结。
自从王岩带来了巴州王家造反的消息,龙头大爷就召开了山堂会议,将各个堂口的主事给召集在了一起。
哥老会的真正主力的苦哈哈,守望相助,许多绿营,绿林,甚至底层官吏都是哥老会的人。龙头大爷刘一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如今,哥老会的真正主事,其实是各堂自己的主事人。因为,龙头的直属人员,在许多年前就损失殆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起色。
要不然,王岩这个长老,也不会现在才露出自己的身份。
“当年之事,我不想多提。”刘一手老态龙钟,语气萧索,“我只想问大家,如今你们的日子,好过么?”
“龙头你开什么玩笑,官府剥削一日比一日厉害,还有洋人,你看我们码头这些。工钱越来越低,出来抢活的是越来越多。连他妈讨口都要不到饭吃。春天还好,还能去城外找找野菜,去年冬天,哪天不往城外乱葬岗扔人。”
“是啊,做点小本生意,全被洋货给抢了。我土布一匹才卖多少钱?洋人运过来的棉布价格甚至只有我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质量还不差。你说,这生意还怎么做?”
“生意差了,该有的孝敬偏偏不能少。官府要的东西一点也不能少,还必须多,否则就要吃挂落。不仅如此,如今的银子是越来越不值钱。”
“还有那些洋教士,不敬祖先,妖言惑众,信教的仗着洋人为非作歹,横行乡里。我看,要不了多久,当年的教案就要重新再起。那几个民团已经有些弹压不住。当年川东旧事,大家可都记着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总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除了一小部分。
“嘻,你们日子不好过,就是因为你们不是官。像我,捐了官,像他,靠了洋人,如今不都是升官发财么。龙头,大家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在为苦哈哈搞什么事了。如今这世道,活好自己才是正道。当年哥老会通匪一事,官府可是有案底在身的。要不是担心哥老会人多势众,再度逼反,早就清理了。何况,这么多年,对你老人家明里暗里的打压,你还不明白么?”一个穿着蜀锦长褂的富态中年嘻嘻哈哈的看着刘一手,甚至有几分蔑视。
当年上任龙头通匪,密谋作乱,当时还是刘一手反戈一击,拨乱反正,才让哥老会幸免于难。但从此哥老会就受到官府的注意,这些年,明里暗里,都在打压哥老会。各个堂口发展倒是不错,龙头的势力却是众叛亲离,连诸位长老都好多年不出现。
前任龙头全家惨死,只有一个叫靖仇的孙儿,割脸为誓,发誓报仇雪恨。他如今是成都将军的帐下红人,更派了十四波刺客刺杀捉拿现任龙头。就在今年年初,在川南剿匪的同时,他都不忘派出黑彝刀客来刺杀刘一手,可惜功败垂成。
这个龙头,叛师弑师,出卖同门,能有多少威信。就算是这些年刻意收买人心,买账的也不多。这次能聚集起各大堂口,还是因为长老出面,说要选举新龙头,商讨大事。
否则,人都来不齐。
刘一手仿佛么听到别人说什么似得,面色如常的说了句:“日子不好过就对了。如今哥老会,十三山堂,五万袍哥分散四川各处,能引以为援的民团、镖局、绿营、好汉,数以十万计。长老说,川东北的保宁府巴州县有人已经举旗反清,还带来了檄文。来,给他们看看。”
他将王岩带来的檄文和其他东西分发下去,一边慢条斯理的饮茶。
“无名小贼,也敢作反!”
“真英雄也!恨不能追随左右!”
“大丈夫当如是!”
看完了东西,大家反应不一,更不明白,这和哥老会有什么关系。
“我哥老会也要举旗,分十三路义军,征战天下,复我汉家江山。谁的功劳大,谁就是下任龙头,甚至是九五至尊。”刘一手豁然站起,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这句话,我等了二十多年。谁赞成,谁反对!”
随着他的呼喊,门外涌进一群凶悍的袍哥,拿刀拿枪,虎视眈眈的围住堂里人,为首的,竟然是满脸疤痕的前任龙头之孙——刘靖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