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领头的是皂班班头洪大熙,他应了一声,喝道:“儿郎们,开干啊!加把劲儿!”
衙役们用绳子把棺材绑牢靠了,几个衙役喊着号子,奋力往上拖拽,挣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把那棺材给抬了上来。
闻安臣没看别的,一直盯着刘张氏在看,当棺材抬上来的那一瞬间,他分明瞧见刘张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不过稍纵即逝。
黎澄上前,围着那棺材走了两圈儿,沉声道:“开棺验尸!”
“是!”衙役们正要动手,忽然人群中传来来一个声音:“慢,且慢!”
人群被分开,七八个壮后生簇拥着一个胖子走了过来,那胖子年纪不小了,头发都已经花白,长的圆滚滚的,细皮嫩肉,一身锦衣,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他显然是匆匆赶来,额头上冒了一层油汗,来到黎澄面前,带领身后几人一起跪下,道:“叩见大老爷!”
“你是何人!”
黎澄拧着眉头道。
“草民张六兴。”锦衣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指着刘张氏道:“这是草民本家侄女儿,他爹娘死得早,是我瞧着她长大的。”
然后他就叫起了抱天屈:“大老爷明察啊,我这侄女,最是胆小柔弱不过,连还嘴都不敢跟人还,还在娘家的时候竟被家中恶奴给欺负。她这样的人,怎么敢做出那等事?还请大老爷明察啊!”
“是啊!”他身边一个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少年也着急道:“姑姑咋可能坐这等事!”
看来,这少年是张六兴的孙辈。
“是不是冤枉,开棺一看便知。”黎澄淡淡道:“你们且退下,莫要妨碍本官公事。”
张六兴苦苦哀求,黎澄却是软硬不吃,就是不答应。
“可是只要一开棺,我张家的清誉就毁了!”张六兴也是给逼急了,豁然站起身来,大叫道:“大老爷,俺张家也不是人人拿捏的,张家也有人是进士出身,现就在巩昌府做推官,你今日人也抓了,棺也开了,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俺们可要去巩昌府告状!”
他并不是虚言恐吓,在大明,之前是有过这等案例的——由于办错案子而被革职查办。而且如果张家没说假话的话,以他们的能量,再加上黎澄办错了暗自,只怕黎澄也不好过这一关。
黎澄却似乎是毫不在意,他淡淡道:“若查不出什么来,本官自去请罪,用不着你们告。”
“现在,莫要影响本官公事!”黎澄忽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来,本官可就要打板子了!”
他这一瞪眼,自然是有凛凛官威,让张六兴等人都是不由得心中一个哆嗦,这才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大人,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张六兴等人乖乖的退到一边去,再不敢多说。他们纵然现在有千般不甘,也不敢再表露出来了。
继续开棺!
钉子被起了下来,棺材盖被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然后一股浓烈的尸臭便传了出来,闻安臣离着远闻不见,但他瞧见离得近的几个衙役赶紧捂住鼻子。虽说下葬了没几天,而且现在天不算热,但尸臭也相当之浓郁。
黎澄也拿袖子遮住口鼻。而后吩咐其他人退开,待尸臭消散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摆摆手,一个老仵作带着两个学徒走过去,把尸体给抬了出来,放在一块儿白布上。
验尸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需要观察的地方极多,但由于这具尸体已经死了有些日子,而且黎澄要求验明的是他杀还是病死,所以许多东西就都不用验了。尽管如此,那仵作还是检查的极为仔细,身体的各个部位就不用说了,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每一寸皮肤都仔细看过了。甚至他还让学徒把尸体的衣服扒光,眼皮儿都被扒开,肚脐眼也翻看,甚至下体都检查的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