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潘定没有很深的交情,但大伙儿在州衙共事了这么多年,酒也一起喝过几场,也有那么点儿交情。
“谁呀?”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我,皂班的老洪。”洪大熙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老家仆看了洪大熙一眼,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哈腰道:“原来是洪老爷,您是?”
“你家老爷呢?”洪大熙问道。
“老爷刚回来,当是在里屋吃饭。”老家仆道。
在家就好。
洪大熙把老家仆一把推开,立刻就往里头闯,闻安臣及几个皂班衙役紧随其后。那老家仆在后面跟着叫道:“诶,洪老爷,洪老爷,你这是……”
进了二进院子的月洞门,大伙儿刚一进来便是瞧见一个人正从堂屋里往外探头看。洪大熙一指他:“就是他,拿下!”
“是!”
几个衙役一哄而上,把潘定给摁倒在地。潘定一边挣扎一边大叫道:“老洪,你这是作甚?为何抓我?”
“不是老洪要抓你,是我要抓你。”
闻安臣冷冷一笑,走上前来,把手中牌票一亮。
“是你,闻安臣!”潘定惊叫道。
“没错儿,就是我!”闻安臣冷笑道:“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说是不是啊,潘主事?”
潘定脸色惨白一片,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现在在外界,闻安臣这个名字简直就跟索命的厉鬼可以划上等号,但凡是落在他手中的,最后都没个好下场!
等纪司明急匆匆的来到潘定的宅院旁边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闻安臣等人押着潘定离开的这一幕。
“完了!”这是这一瞬间纪司明脑海中涌起的念头。
他自然很清楚潘定做了什么,也知道潘定这个人的意志力并不怎么坚强,只怕是熬不过刑的,他被抓走,只怕把自己供出来的可能性非常大。到了那时候,只怕被闻安臣等人抓走的,就是自己了!
一瞬间,纪司明脑海中涌过无数的念头。
“跑吧!离开秦州城!”这是最强烈,也是最本能的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便被纪司明给否定了。他在秦州城经营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身家地位,那里舍得就这儿舍弃掉?他的根基,他的一切,都在秦州,如果就此离去,便将一无所有。
他舍不得,根本舍不得就此亡命天涯!过惯了安稳遮奢的日子,让他去过那等居无定所,提心吊胆,四处漂泊的苦日子,他想想便是心中战栗!打死都不过这日子!
纪司明心中转着念头,忽然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娘的,拼了!”
他想到了一个计策,博这一把,说不定还有逆转局势的机会!
想到这一层,纪司明再不停留,转身便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厢闻安臣等人押着潘定来到了州衙,把他带到了刑讯室里。
刑讯室中,血腥味儿极为浓厚。卫氏已经醒了,神情委顿的坐在哪里,而赵长青和那侍女,身上也都有不少伤口,满身都是血污。一听到开门的声音,看到走进来的闻安臣,赵长青立刻浑身哆嗦起来,这两天,只要是闻安臣过来,他肯定要被拷打审训一顿。
他是真觉得冤枉,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从策划到实施,所有的事情都是卫氏一手操办的。看到闻安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赵长青立刻挣扎着跪在地上,泣声道:“这位大老爷,草民实在是冤枉啊,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该说的,草民都说了!要不这样,您给一份供词,草民立刻画押,秋后问斩草民也认了,您就别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