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张居正府上的人一个个的都是很有眼力见儿,他们都打量着闻安臣,神色间颇为好奇,暗中揣度着闻安臣的身份。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刚及弱冠,穿着一身简单的士子阑衫,并非什么名贵布料做成,倒是瞧不出是什么身份?只不过想来应该不是官宦人家的贵公子,更不是官员。
有些心思灵透消息灵通的,忽然心中一动,顿时就想起眼前这人是谁来了。这人肯定就是常常在六公子口中提及的那位秦州刑房司吏闻安臣!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心里通透的很,六公子自从从秦州回来之后便时常提到他,大伙自然也就多留上了心。从来六公子交好的人非富即贵,一介平民身份的想来便只有他了。他们瞧着闻安臣,一个个心中都很是艳羡,人家也不是官宦人家出身,也只是一介平民,怎么就能跟六公子平等相交?而且瞧这样子,人家这是要来拜访老爷啊!
老天爷啊,那可是天大的机缘!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张居正之名,但是能见到他,能跟他说几句话的又有几个人?
大伙儿心里都是羡慕的要死,但羡慕归羡慕,他们脸上可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
闻安臣今日穿了一身士子阑衫,料子不算名贵,但他长得实在是好,长身玉立,卓尔不群,很是俊朗,自有一股风度。
这是比较符合他身份的穿着,因为他现在虽然是秦州刑房司吏,但终归是没有官身的布衣。他穿着一身儿,代表着他是以一个普通读书人的身份,来拜访自己好朋友的父亲,而不是以一个低级小吏的身份来攀附张相爷。
闻安臣这样做,既让自己保有尊严,也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而且还不至于引起误会。他也是用这种着装上的语言来告诉张相爷,我和令公子是君子之交,里面没有那么多其它的东西。
张敬修打发了那些簇拥上来的下人,和闻安臣两人进了府中。
两人刚进外院没多久,外院管事便匆匆赶过来了,低头哈腰道:“六公子,您回来了?”
而后又转头向闻安臣道:“您就是闻官人吧,果真是英雄少年,不负盛名。”
听到有人夸闻安臣,张敬修比听到别人夸自己还高兴,哈哈一笑:“老刘,你这话说得在理。对了,父亲大人呢,可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刻钟之前刚回来,现在可能在吃饭。”那被唤作老刘的外府管事赶紧道。
“好那咱们就先去等一会。”
张静修对闻安臣道。
而后两人便往内宅走去,说实话,此举其实颇为不妥。闻安臣毕竟是一个年轻男子,而张静修却带着他进了内宅,可是有些不方便。那外院管事张口想要阻止,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自家这位六公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除了老爷,谁管的了他?
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自己若是敢扫了他的兴,挨收拾了也是白挨。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张居正府上道路的两旁,树了不少青铜铸造,一人多高的灯柱。这些灯柱上面都插着胳膊粗细的牛油大烛,外面则是套了灯罩,每隔不远就有这么一根。
有专人在看守这些灯柱,以防走了水。
这一路过去,闻安臣瞧见的灯柱,只怕不下上千支。这些灯柱上头,那些大烛外面套着的灯罩颜色各不一样,红绿紫蓝,什么都有,一眼望去,整个府邸宛若沐浴在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洋之中,漂亮之极,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