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余力,想起村民与拆迁公司的对立,问道:“爷爷,芦苇村拆迁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之前我来的时候村民将村口封死,与拆迁公司发生冲突,我还和拉土方的人打了一架。”
“又打起来了?”老爷子眼睛一瞪,佯装手抖,趁机将車挪了个位置,又大张旗鼓的顶上当头炮,指着棋盘哈哈笑道:“将军,你这竟然出现防守漏洞,将死了。”
方羽白暗自偷笑,老爷子竟然用出作弊这种手段,看来说老人性格像小孩,这句话果然没错。
老爷子靠作弊赢了一局,心情大好,不让方羽白去做饭,非要再杀一盘。
二人正在摆棋,方羽白忽然停了下来,面色古怪。
“怎么了?”老爷子道。
方羽白挠挠头,尴尬道:“爷爷,早上被我叔家的小妹盯上了,这丫头鬼灵精怪,竟然跟踪我来到了这!我出去处理一下,让她回东江。”
老爷子起身披衣,笑道:“来者是客,哪有撵客人走的主人,走,我和你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鬼灵精怪。”
柳如是果然鬼灵精怪,她穿着粉色的绒衣,双手拎着粉色的书包,静静的站在大门口。见方羽白出来,大眼睛里马上就噙满了泪水,嘟起红色的小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强哥手足无措,站在柳如是旁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方羽白上前悄声道:“小姑奶奶,你怎么跟来了,竟给我添乱!”
“我是你妹妹,自然你到哪我去哪!”柳如是眨了一下眼睛,直接把眼泪挤了出来。带着哭腔道:“下这么大雪,人家担心你啊,万一你翻车滑到沟里,冻死路边怎么办,我怎么和我爸交代!”
方羽白一阵无语,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听起来好像是在关心,更像是在咒人。
“你是小白的妹妹?叫什么名字?”何老爷子的话音有些颤抖,一身粉色衣服的柳如是,让他想起了已死去的孙女何莲,二人面貌虽然相差很多,但性格有些相似,都是那样的鬼灵精怪,活泼可爱。
“您就是何爷爷吧?我叫柳如是,我哥哥和我说过您。”柳如是绕过方羽白,上前给老爷子行了个礼,脆声道:“何爷爷,我哥哥早上说要给您做一桌东北菜,可他的手艺和我比差远了,我这不就大老远过来,以防他丢人献丑。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热热闹闹的,我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屋里坐,外面冷着呢。”
柳如是回头朝方羽白眯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是小样的,想和我斗!
柳如是到家后一点不认生,真当自己是大厨了,忙活着要改刀做饭。可方羽白看她的架式就不是那块料,只能在她没有毁掉食材之前,求着她不要亲力亲为,在旁边指导就好。
小丫头勉为其难的同意了,搬来厨房两个板凳,她和老爷子一人一个板凳坐在旁边,对方羽白的刀功品头论足,好似指点江山的将军好汉。
方羽白要抓回主动权,他一边切菜,一边断过柳如是的话,问道:“爷爷,你刚刚说村民们又打起来是什么意思?看村民的意思是要把事情闹到呀。”
老爷子叹道:“这事儿不闹大不行,发展旅游业本来算是好事,可开发公司在补偿方案上做文章,巧取豪度让芦苇村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人失去希望,不闹大了众人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方羽白皱眉道:“补偿方案怎么不公正?为何不找政府去要说法,这样闹下去,万一出个人命就悲剧了!”
老爷子道:“开发公司的补偿,是将现在芦苇村二百八十户人全部迁出,在路南建造综合型社区,依照农户现有住房面积折算楼房面积,并进行适当补充。这方案早就得到了政府的认可。”
方羽白道:“听起来也没啥啊,东江市区拆迁补偿也都和这差不多。”
柳如是撇嘴道:“哥哥,你脑袋怎么就是不开窍呢!这种补偿是在压榨村民的最后一滴血。村民们现在临湖而住,打鱼捉虾,种菜休闲,日子过的惬意舒心。可拆迁后,住进楼房,湖没了、院子没了,剩下的还有什么,干坐着等死吗?”
老爷子叹道:“对,就是柳小妹这个意思。拆迁后我的院子、我的桂树、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就都没了。”
方羽白怔怔出神,他还曾羡慕某地拆迁,得到了多少万补偿款,却没想过这么长远的问题。不过现在却不是往长远想的时间了,他擦干菜刀插入后腰刀鞘,透过窗户遥望村口,耳中听到汽车停下来的声音,还有棍棒磕碰、人员吵骂的声音。
开发商的人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