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挠头道:“我就是这段时间才知道还有修行世家的事儿,还真不好下结论,但我想,就算世家再厉害,怕也敌不过国家政权的力量吧。”
“这你就错了。”楚玉墨摇头冷笑道:“世间国家,无论是哪一种结构,其实大多未曾脱离家国同构的宗法制社会。家是小国,国是大家,在家族内会有一人地位至尊,在国家内也会有一人来统领天下。一般情况父为‘家君’,君为‘国父’,官为‘父母官’,君父同伦,家国同构,宗法制度渗透于社会体系之中。你也学过政治,所谓国家,就是阶级统治的工具。而在统治阶级里,占据话语权的,则是世家的力量。你说是国家力量大,还是世家力量大呢。”
方羽白道:“楚大哥,你左拐右拐想向我说是世家力量大,可你也说了,世家只是占据话语权,却并非拥有绝对的权力。别说现在法治社会,就是古代君主时期,皇帝想办谁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要我说,最多世家能借助国家的力量而已。”
楚玉墨叹道:“这个借助就很可怕了,你知道世家子弟,有多少在政府部门里工作吗?我曾做过统计,全球每百个政府公务人员,就有一个是世家子弟,有时候,世家的态度,将会决定政府工作的走向。当然,光从数据上看,世家似乎很可怕,但世家并非仅有一个,就拿五老会来说,是由白、叶、秦、唐、苏,五大家族构成。这五大家族几千年来同气连枝,每个家族在长老会中都有一个名额,可现如今白家没有八阶高手,叶家唯一的八阶高手寿元将尽,后继无人,唐家和苏家一心求道,无意世俗力量。因此,看起来是秦家独大,占据话语权,但实际上另外四家已经对秦家心生不满,世家之力量,并不能全部整合。世家不是一个整体,利益点会有不同,对待事情的态度上就会存在分歧。因此,看似势力庞大的五老会,不过是纸老虎,只要摸准关键点,就算不能一拳将其击垮,也足以自保了。”
方羽白点头道:“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如果除去五老会的威胁,何家父子这我该如何去应对呢?”
楚玉墨笑道:“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问题。且何家父子,比五老会的威胁更好对付。五老会能动用政府的力量,还可以直接对你动用武力,但何家父子的手法却要温和的多。前天何沉舟突然出手,将东江三大家族的薛家一举拿下,连带政府里的部分蛀虫也无人逃脱,可见何沉舟不是突然兴起要反腐倡廉,而是布局很久,谋而后动的。据我所知,何沉舟打击薛家,虽然主要目的是让打击犯罪势力,还东江一片晴朗的天空,但还有一重原因,这个你应该更清楚。”
方羽白点头道:“上次亚轩碧树的爆炸案,虽无直接证据表明是薛家所为,但确是薛宗仁为报复我而买凶。”
楚玉墨道:“何沉舟这人我研究过,二十年前他不过是东江棉纺厂的科员,那时候他父亲何近山已经是中将,虽不掌一方权柄,却控制许多秘密力量,是政府手中的利器。可何沉舟从没有主动用过何近山的力量,凭借沉稳的作风,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可以说,这个人毫无缺点,从不动用非法手段谋求私利,即使这次强势铲除薛家,也并不全是为女复仇。你说,对付这样的人,难道不比对付五老会要轻松得多吗?只要你不主动犯罪,他又能拿你有什么办法呢?”
方羽白想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儿,像他这样的人,为了复仇能一怒拔剑,可何沉舟明知薛宗仁是买凶杀人的元凶,却仍是苦寻证据,用正常的法律手段去制裁薛家,想必不会对自己做出栽赃陷害的龌龊事情。
楚玉墨继续道:“何近山的档案属于最高机密,我无从了解其人,但何沉舟是华夏最年轻的一批领导干部,其政治前途无量,按照推测,很可能明年会右迁为湖州市长,直接进入省常委。你想一想,在这个关键时刻,何近山为了儿子的政治前途,可能对你动用非常手段吗?”
方羽白道:“何家老爷子我多少接触过,据我所知,芦苇村搞拆迁,何家老爷子是不同意的,却从没动用过自己的力量,可见他在这方面也算有些底线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何家的事情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楚玉墨不动声色问道。
方羽白一愣,看了楚玉墨一眼,笑道:“算了,别人家的隐秘事情,我们还是少谈,你说是吧?否则和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楚玉墨白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你当我天机传人是白当的,早晚这些事情都逃不过我的追查。到是你应该改一改看人的方法,人性最为复杂多变,你去揣度别人的行为,要尽量少用直觉,而多用理性分析,这样才能避免出现不可挽回的错误。”
楚玉墨见方羽白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头道:“薛家此次倒台,牵连到很多人,却是政府得利最大,我估计,按照何沉舟坚忍的性子,此时正是爆发之时,想必整个东江都会开始动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