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一起走的,还有影月。
灵鸢顾不上跟遥儿说一声,也顾不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文彦,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路上,灵鸢日夜兼程,不顾影月的劝诫,咬牙赶路。
烈风的马背,被灵鸢抽疯了,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灵鸢憋着泪意,不让它从眼中落下。
凌儿,凌儿,凌儿……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遥儿后来听到这个消息,刺激太大,顿时晕了过去,再醒来,恍然如梦。
黑影走不得,他需要留下收拾残局,甚至对萧白的帐,他也不得不留下,跟他好好算一算!
红娘则是知道跟灵鸢回京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于是被灵鸢留在了遥儿身边。
“娘娘,你不要急,有主子在,小主子不会有事的。”影月将两匹马都牵到湖边喝水,顺便将马背上准备好的干粮送到灵鸢面前,然而灵鸢却只是摇头。
“影月,如果凌儿出了事,我该怎么办?”灵鸢想要笑,却很无力,她不是乐观主义,很实际,任何有可能的后果,她不能承受。
“娘娘,你或许不知道,小主子刚刚出生的时候,不仅失血过多,五官还未长开,有好几个月时间,眼睛都是闭着的,小嘴连个小手指都放不进,更不要提是喂奶,主子身上伤还未痊愈,这样的情况下,主子都能留着小主子的命,你更应该对主子有信心,对小主子有信心。”影月将干粮和水袋拿在手上,与灵鸢齐躯蹲着,看着湖边方向,目光有些深邃,语气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影月说话很慢,灵鸢看去,目光深邃而迷离,似是他所说的,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不堪回首,却又如此深刻的记着。
灵鸢沉默不语,只悄悄握紧了十指,从来没有人清楚的告诉过她那四个月的生活细节,她只是想象,总是模糊,远远不如影月嘴里说出来的让她震撼。
“娘娘,放心吧,主子为国为民,如果凌儿注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子嗣,那么即便是上苍,也不会轻易的将凌儿夺去。”影月看灵鸢强装坚强的样子,将手中的水袋再次递给她,淡淡的安慰。
灵鸢这次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的接过水袋,心中却因为影月的话而隐隐作痛。
影月了解夜轩寒,就像她也了解夜轩寒一样。
凌儿是他唯一的子嗣,并不是因为夜轩寒不能生,而是因为她不能。
多么悲哀而无奈的觉悟。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我们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第一时间陪在小主子身边,跟他一起跟命运决斗!”影月见灵鸢已经想开,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面前的女子,已经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女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但只希望上天不要厚此薄彼,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影月说完,便走开了,给了灵鸢独处的时间。
“影月。”然而,灵鸢却在影月走出三步之外,喊住了他。
影月脚步一顿,背对着灵鸢,薄唇若有似无的勾起。
“我楼灵鸢不是一个信命的人,命运可以安排我的过程,却不能安排我的结局!”灵鸢站了起来,抬眸看着略显灰暗的天空,用异常清晰而理智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呵。
影月没有说话,唇瓣的弧度却更加深邃。
就是应该这个样子。
他所熟悉的楼灵鸢,自信,骄傲,理智,笃定。
“先吃了手里的东西,我去牵马儿。”影月没有背对着灵鸢如是交待,随即朝湖边走去。
这一次,他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明白了想要跟命运斗争,首先就应该先保全自己。
即便不能成为助力,也不能成为阻力!
……
灵鸢和影月,快马加鞭,烈风已经被灵鸢抽疯了一样,越是逆境,烈风所表现出来的属于汗血宝马特有的耐性和韧劲,一览无遗,三天两夜,一路不停不歇的赶回了祈国皇宫。
城门早就有人等候左右,远远甚至看不见是马背上的人是谁,便直觉一阵风如同过无人之境一般,旋风而过。
“驾——!!”越是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灵鸢的内心越是一阵揪紧,过了这座城门背后,等待她的,是万劫不复,还是什么?
但即便是阎王,也不能轻易将她的凌儿夺走!
烈风一路奔驰至龙涎宫,巡逻的禁卫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依本能躲闪烈风毫不收敛的狂烈。
禁卫军正要行动,却被卫子风冷声阻止。
“皇后回来了。”卫子风认出了烈风,见众人不明,只得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