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秋记得李叶被带走的那天,凤大人并未说出罪名,就是为了之后好放人么?
她的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司叶的眼睛,她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他既然和那个凤大人在一起,那么凤大人也不该是那样的人吧。而且那个凤大人,她也觉得异常熟悉。
“小离,别急,我会弄清楚的。”宁如秋安慰吴彩离,后就悄悄出了吴家大宅,前往凤大人的临时府祗。
宁如秋到了凤大人的宅子,却发现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她略一思忖,一转身绕到宅子之后,翻身潜了进去。她一路掩藏行迹,潜行至花园,隐隐听见几人的笑声,其中李婉儿的笑声最为刺耳。宁如秋眉头一皱,一闪身藏到了花园假山后面,悄悄向花园中看去。
就见花园摆着兰亭宴,每张长案后分别坐了一个人,主座上坐了一人,正抚掌大笑正是那位巡按御史凤大人。而左上首坐了一个中年男人,锦衣华服,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脸上神色颓败像是被酒色淘腾坏的样子,只是那双眼中射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而右边上首坐的一人竟然是李叶,衣冠楚楚,精神头竟比被抓走前还要好,而他旁边坐的就是李婉儿,只见李婉儿举杯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谄媚地笑,“这次真是多亏潘老爷出面调停,奴家的哥哥才能和凤大人尽释误会,得还自由。”
说完,还一边对着潘老爷挤眉弄眼地卖弄风骚,宁如秋还真担心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潘老爷会因李婉儿而反胃得吃不下饭。
就听凤大人拉长了语调说,“吴夫人这意思,是在怪下官处事不周,冤枉好人?”不满之意明显。
李叶额头上的冷汗滴了下来,在牢里的这段时间,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个凤大人的脾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他冲李婉儿使了个眼色,偏偏李婉儿一直两眼放光地盯在潘老爷身上,根本没看见,她对凤祺沫说,“讨厌啦,大人,奴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奴家早已出了吴家,已不是什么吴夫人了。如果大人不嫌弃,可以直呼奴家的名讳。”
说完含嗔带怨地看了凤祺沫一眼,那眼中的风情看得凤祺沫背上汗毛根根竖起,深深决定不再跟这个半老徐娘说话,要是这个老女人突然不盯着那个潘老爷而看上他——想到这里凤祺沫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还有李婉儿很快就把视线转回潘老爷身上,宁如秋想也知道李婉儿的心思,定是想着自己在吴家已没立足之地了,这个潘老爷一看就是有钱有势,想着要攀上这要高根。
就见李婉儿举着酒杯向着潘老爷媚眼频抛,“潘老爷,您怎么不喝呢?奴家举得手好酸哪。”
那潘老爷明显对李婉儿毫无兴趣,他有些厌恶地瞥了李婉儿一眼,勉强喝下手中的酒。宁如秋看他神色,似乎对李叶也极为不屑,就只注意着凤祺沫一人。
李叶倒是跟李婉儿一样对着潘老爷殷勤得紧,神色间还有些惧怕,竟是忌惮此人比凤祺沫还多。就是不知这个潘老爷到底是什么身份,能把李叶救出来,还让李氏兄妹如此重视。
就听凤祺沫对潘老爷道,“听说今年长州府的官盐生意极好,上缴国库的税银是去年的数倍。”
“哪里,”潘老爷一笑,“这应该说是新皇整顿吏治的结果,这其中私密,大人应该比草民清楚。”
凤祺沫一笑,不置可否,司霆烨辅佐司恒青登上位之后,把先帝和司霖留下的沉疴积弊革除了大半,其中盐课一块更是花了大心思整治。原本盐商上缴的盐税被层层盘剥,最后上缴进国库的,还不足原本税银的十分之一。
经过大力整治之后,这盐务一块几是清爽不少,原本因先帝仁慈几度里官员虚报灾情常免赋税,和常年赈灾,再加上税赋被贪污而空虚的国库渐渐充盈。
原来这个潘老爷是盐商啊。宁如秋心道,商人之中最为人轻视却也最为有钱的盐商,难怪有这个实力打点巡按御史,只怕所花不菲哪。宁如秋冷笑,原来这个凤大人也不如他那天表现的正直,不是李婉儿的钱财无法打动,而是他胃口太大,想要更多。
“别动。”背后突然有一个人一下抱住她,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她听见司叶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出声。”
宁如秋全身一紧,条件反射之下用针刺向司叶手上的脉门,谁知司叶比她更快,后发先制,先一步捏住宁如秋持针之手的脉门,宁如秋手一麻,银针掉落,她听见司叶轻笑的声音,“我知道你医术用毒都很利害。”
男人鼻间的热气扑在她的耳后,她的后隔着薄薄的布料可以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温度,她全身一震,这个男人的气息,拥抱,还有戏弄她的语气都太过熟悉。他怎么能够提前窥破她的出手?她总觉得他们之前似乎也曾经这样交手过。
司霆烨抱着宁如秋的身子,闻到她身上干净熟悉,不掺杂任何熏香的气味,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这具身子,跟他所熟悉的宁如秋一模一样,还有那熟悉的果决利落地出手,他更肯定怀里这个女子就是宁如秋。
“你到底是谁?”宁如秋忍不住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