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秋抬眸,挑眉看了眼面不改色的绿儿,“堂堂王妃想吃口东西都吃不上,传出去叫人笑话,既是如此,我也不为难你,我不吃就是,你去禀了太妃,今后御膳房不必再做我的饭食,一口饭而已,不吃也罢!”
“这……”绿儿再胆大,听了宁如秋这话,亦是有些慌了,若宁如秋真的绝食不吃饭,出个什么意外,且不说孙太妃会拿她怎样,但是那……司霆烨也是决计不会饶了她的呀!末了,绿儿心下一横,反正孙太妃曾与她说过,宁如秋平日里的小事,她自己看着办就是,只要重大事情向她汇报即可。
绿儿想了又想,终是答道,“王妃请稍等片刻,奴婢去给您准备。”
皇宫外,妙姨款款下了马车,时隔许久再一次站在巍峨的朱红大门前,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这个地方,曾经让她无比向往,充满对未来的无限美好憧憬,然而这里也是令她最伤最痛的地方。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在她决定追随小姐的那一刻,宁如秋出现了,她是烨王妃,是她小姐的儿媳,她的出现会不会是泉下有知的小姐特意派来的呢?
既然如此,她便要将小姐之死查个水落石出,他日入了黄泉,也好对小姐有个交代!
往事已矣,妙姨定了定心神,拿上行李,在随行宫人的引领下往宁如秋所住的寝宫而去。每走一步,妙姨的心就越发深沉一分,这宫里的路她是极熟悉的,一宫一院早已印下她无数的脚印,只是此时的皇宫比那时候更加繁华,陈设摆件儿也更加奢靡,满院的奇花异朵,竟有许多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这种大相径庭的繁华景象不由叫她心神一晃,忽的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岁月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它将当年的娇俏丫鬟,变成了如今的入暮妇人,不知不觉间染白了鬓角,风霜了流年,直叫人徒留一声叹息,哀婉过往。
兜兜转转,迂迂回回,宫人终于在一座寝宫前顿住了脚步。
宫人转过身看了妙姨一眼,手里拂尘一扬,细声细气地道,“你且进去吧,王妃就在里面。”妙姨恭敬的欠身,“有劳公公了。”手起手落,一个湛蓝色的锦绣荷包转瞬间已然落入宫人长袖之中。
“不客气。”宫人淡声笑笑,便转身而去。
妙姨轻手轻脚往寝宫里走去,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引得她四下里张望,目光落在寝宫正门处,远远便见寝宫的房间门半掩着,明媚的光芒投进屋内,里面隐有一抹曼妙身影映入眼帘,妙姨心中一喜,连忙快步上前去。
寝宫里,宁如秋一袭堇色长衣,正坐在书案旁斟茶泡水,姿态娴雅,举手投足间便已绝世芳华。
“你是何人?”胖丫鬟陡然间寝宫外走来一个陌生女人,当即惊呼出声,黑魆魆的眼睛里尽是戒备之色,心想道,这寝宫里甚少有年纪像她这般大的女子,且又极面生,好似从未见见过。
宁如秋闻声,目光从瓷玉杯上移开,循着寝宫门口望去,须臾,妙姨羸弱如风中弱柳的身姿登时跌入瞳仁,宁如秋凤眸里瞬时绽放出一抹耀人的光彩。
“快去请进来,是要与咱一起在这住下的。”宁如秋欢声吩咐着。胖丫鬟讶然,本想张口问一问,却又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而后反应过来的她,朝门口奔去,替妙姨拿了行礼去安置。
“王妃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妙姨刚一坐定,便就迫不及待的关切道。
宁如秋淡然扯起一抹微笑,“还怕它牛鬼蛇神不成,你来了也有个伴儿了!妙姨坐下歇口气,尝尝我泡的茶水味道如何?”
“王妃倒是看得很开!”见宁如秋的状态并没有因被软禁后宫而受到太大影响,妙姨欣慰地道,而后扫了眼寝宫内的陈设,以及方才的胖丫鬟,不由奇道,“这寝宫未免有些太素了些,比王府还要素,真是委屈你了。对了,方才这寝宫就只有那个胖丫鬟侍奉您么?听王爷说,不是还有一个丫鬟呢?”
宁如秋扬起一抹浅笑,“这寝宫虽是素雅了点,妙姨可是忘了,前些日子咱可是在边境住的呢!条件差点好点又有什么!你说的那个瘦丫鬟叫绿儿,被我打发去做点心了,这会儿子也该过来了,那个丫头不可信,总爱仗势欺人,她在的时候,咱们言行谨慎些,不过方才那个胖丫鬟倒是比较信得过,就是胆子太小,怕是成不了大气候!”
说曹操曹操到。
宁如秋这边话音刚落,便见一抹纤瘦倩影款款抬步走了进来。“奴婢斗胆,才给您弄来这些甜点,你尝尝就是。”说话间,绿儿忽的瞥见宁如秋身旁多了一个女人,她才离开这一会儿工夫,这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她是……”绿儿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妙姨。
宁如秋见状,默契的与妙姨互望了一眼。“她是妙姨,从今儿起,妙姨就留在这里照料我的衣食起居,直到我腹中的孩儿出世。”
绿儿显然一下子没弄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竟就端着点心,直接愣在了原地。
“好了,点心放下,你且去忙你的吧,以后这寝宫有妙姨在,你也能轻松点了!下去吧!”宁如秋睨了一眼怔住的绿儿,声色冷然下了逐客令,绿儿此时才瞬间回过神来,有些失神的应了声后,放下点心,便就转身退了出去。
刚一出寝宫门,却立刻加快了步子,心念道,宁如秋身边突然多了个女人,这个女人来这里也不知有何目的,不论如何,这可是件大事,她须得立刻向太妃禀报才是,念着,脚下步子不禁又快了几分,步履匆匆,带起衣衫随清风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