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一票是徐念祖的,一票铁龙彪的,都是原先广州城地下势利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这些年来被曾士奇的强势崛起给压得喘不过气,苟延残喘之下见着有俺这么一大阵东风,这不趁机借势来了嘛。”赵三忌冷笑。
“知道人家在借势你还甘心被人当枪使,这不像你小子的作风。”范江水抽着自卷土烟,随意笑道。
赵三忌干笑了两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总不能想一口就吃成了个大胖子,那容易噎死,必要时候必要手段,多少还是要给他们点甜头,否则,打倒了一个强势无匹的曾士奇,又来了俺这么个想吃独食的赵三忌,保不准没隔几天,他们又会再次揭竿而起。”
“虎子长大了。”颇有点老怀欣慰的意思,范江水爽朗地笑出了声,“五个月不到的时间,能学到怎么去权衡利弊,算是没偷懒。不然这事儿要搁以往啊,你小子肯定会人心不足蛇吞象。”
范江水几乎不夸人,因此赵三忌有理由翘起小辫子,一脸我自豪,我骄傲。
“不过,如果范叔要你放弃了今天你在广州城打下的地盘,你愿不愿意?”范江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赵三忌一愣,百思不解,心底寻思脑筋急转?
“没考校你的意思,只是问问。”范江水扔掉了烟头,接着把玩起了牧童黄牛图鼻烟壶,质地为象牙的小玩意儿入手温润,让他爱不释手。
“为什么?”
天道酬勤,赵三忌自认这些都是他用自己那帮弟兄们的命拼回来的东西,自己受之无愧。
“向心力,掌控力。”范江水笑了笑,给出了个很模糊的答案。
“范叔意思是?”赵三忌灵光一现,却又抓不住要害。
“呵,自己琢磨去,这才是道考题。”范江水不点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些心得或体会,如果由自己这个局外人打发陈词,效果肯定不及当事人自己琢磨明白后那般醍醐灌顶。
赵三忌皱眉沉思,大约过了五分钟,咧嘴一笑,双手抱拳朝范江水敬了个礼,笑道,“谢范叔教导,小子明白了!”
范江水笑叹了一口气,骂道,“没个正经,小心老子一巴掌把你个拍糊了。”
赵三忌咧嘴傻笑,装出一脸无辜,挺会讨巧。
范江水泄气,就算自家闺女面对自己也不敢这么倚小卖小,这小子,不过他就喜欢赵三忌这点,为人长者,何人不喜小辈们承欢膝下?
“既然明白,那就让屠晚清走吧,那种大凶,别说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就连赵子安都把握不住,至于孔青羊与孙田丐,我想你也知道他们只是报恩来的,总不能就这样牵连了人家一辈子,也放了,恃恩求报,这不是老神棍当初救他们两家子人的初衷,再说他们要还得,一路帮衬你到现在,该两清了。钱五岳这人也不行,归根结底,你们之所以能走到一块,只是因为有要掰倒刘家这么一个共同目标,一旦刘家垮了,你说你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处在蜜月期;八字胡李洪波更不用说,你小子别以为把人家妻小都接到了厦门给看押起来他就能在广州城这边为你出生入死,一个背生反骨的人,指不定哪天他就像捅曾士奇背后一刀一样反过来捅你,所以如果你真想重用他的话,记得多在他身边安放个人手牵制。”
“被范叔你这么一说,虎子不就成光杆司令了?”赵三忌自嘲道。
范江水笑了笑,想起了那张闪烁着一双桃花眼的猥琐脸孔,那人,大器晚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