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生,你也来看看。”
孙以恒点了点头,走到病人身旁。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个望也就是望气。为什么把望放在第一位?那是因为人活一口气,所以望气要比切脉更为准确。
当然,能够望气的中医基本上都是黄土埋半截了。所以苏小仙见孙以恒居然在望气,心里大怒,这孙以恒到底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他知不知道这样是在草菅人命!
如果不是病床上还躺着一个疯子,苏小仙一定会化身另一个疯子,毫不犹豫把孙以恒吓疯。
孙以恒全然没有注意到苏小仙铁青的面色,一边走一边点头,其实这男子身上的病状并非受过什么刺激,而是另有原因。
孙以恒大步出了急诊室,病人的家属正侯在门外,见他出来,忙道:“医生,我老公的病怎样了?”
孙以恒微微一笑,“你别担心,病人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大姐,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苏小仙刚巧也从急诊室里出来,听到孙以恒的话,不由一翻白眼。这个孙以恒,不去干传销真是浪费了他这个人才。如果精神失常还能算作稳定的话,这个病人往后的日子都会十分稳定。
那病人妻子听说孙以恒要问话,脸色一白。来之前她就知道,医生要问话,那就是要红包的意思。但眼下家里主动劳动力倒下了,儿子眼看又要上大学,她哪有多余的钱给红包?
病人妻子身子一软,险些坐倒在地,好在孙以恒一把将她扶住。
身为一个合格的中医,不止要会望气,还得精通察言观色,孙以恒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微微一笑,“大姐,我不是找你要好处,真的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对了,病人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作的?病人最近都有什么异常?”
苏小仙见他陆陆续续又问了七八个与病情无关的问题,不由大感惊奇。病人家属长头到尾讲了一遍,原来去年寒冬腊月的时候,病人的儿子马上就要升学了。面对高额的学费,病人只能彻夜工作补贴家用。
经过一个月的通宵达旦,病人终于把活都忙完了,但却患上了失眠、心烦躁怒的症状。病人妻子本以为是家庭压力造成,过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但病人心烦躁怒的症状越来越厉害,终于神智狂乱、日夜不眠,整日大吵大闹。
孙以恒点了点头,知道病人这场怪病其实都是从“累”上来的。病人见孙以恒和苏小仙回了急诊室,又重新咆哮起来。对于这种非暴力不合作者,孙以恒会毫不吝啬让他懂得,什么叫我的地盘听我的。
金针在他耳门穴上一点,病人立刻陷入睡眠。毫无疑问,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昏穴所在。
苏小仙虽然没有学过中医,但也知道耳鼻喉部位极其脆弱,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一般的医生是绝对不敢在这里取穴的。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刚刚是自己错怪了这小子。
孙以恒翻了翻病人的眼睛,又看了看病人的舌苔,最后才给病人诊了脉。这病人目光斜视,舌苔黄润,脉搏洪大,显然是因为心肝火旺,痰迷心窍引起的阳狂。但察其脉虽洪大,但久按重按则空虚乏力;舌苔虽黄,但薄而滑润,舌体胖大,触其手足肌肤发凉。脉症相参,仔细推敲,此证其实又不属阳热实证,按阴寒凝集,属于虚火上炎,心神失守之阴狂论治。
其实这病并不难治,但治疗起来却有些麻烦,如果不能尽去心火,病人的病还要继续拖着。
中医为什么越混越惨?其实不是因为金元四大家、八大流派敝帚自珍,而是因为中医的药方要因人而异,而不是对症下药。
很多庸医只知道照方抓药,却不根据病人的体质和实际情况,最后就成了伯乐的儿子,硬是把癞蛤蟆当成了千里马。
孙以恒出了急诊室,见病人妻子焦急等在一旁,忙道:“大姐,你老公最讨厌什么?”
病人妻子一愣,这人到底是医生还是档案局的干事?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倒是苏小仙出人意料说了一句,“大姐,病人得的是心病,要想治病就得先找到心药。”
病人妻子点了点头,和档案局干事孙以恒比起来,病人妻子显然更愿意相信稳重的苏小仙。
了解实际情况以后,孙以恒直接离开市医院,到了东门一家杂货店,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行头。
苏小仙见孙以恒上身穿一件花衬衫,下身穿一双人字拖回了急诊室,不由微微一愣,他这是要去干什么?
“等会病人醒了,你就追着打我,不过千万别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