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时刻,他看见四周一拥而上的人群,彻底绝望,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哀鸣:“老天,我恨你!”
林羽鸿和洛秋眉,并不知道慕容恪死得如此悲催,他们已经越过谷地,来到白莲宗总坛的入口。
虽然洛秋眉从未来过这里,但身为圣女传人,从小到大不停接受师父熏陶。对此处的情况,了解得还算清楚。
她缓缓开口,给林羽鸿说故事:“当年白莲宗鼎盛时期,势力覆盖半个华夏,还蔓延至南洋诸国。不仅朝廷忌惮,而且力压所有的名门世家、隐世宗门。”
“附近所有小国城邦的国王、城主,更迭之时,都要来这里拜见宗主、圣女,得到册封。”
“没有人知道,总坛的位置和路径。除了极少数从小被收养洗脑,在宗门长大的死忠信徒之外,所有人进出,必须以黑巾蒙面,乘坐大蟒背负的銮驾。”
“每一个信众,都以平生能亲赴总坛,接受圣女赐福为荣。但只有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或者供奉了海量财富的人,才有此资格。”
“千多年来,白莲宗由此积攒了庞大财力,还有无数奇珍,这也是它为什么能屡次死鱼翻身的缘故了。”
“这里原本布置着混沌五行大阵,以地底灵脉催动,可以惑乱天机,让人无法推演搜寻。可能是天长日久,因为沧海桑田变幻,所以失效了。”
洛秋眉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何处是藏经楼,何处是演武殿,何处是药王阁,还有打造兵器的神工坊,培养新血的育英堂等等,应有尽有。
林羽鸿听得咂舌,以白莲宗如此庞大的威势,井井有条的管理,足以在海外立国。用各种手段,吓唬、震慑那些民智未开的土著,传承千载。
但他们想在神州大地上,争夺社稷江山,却是自不量力。
两人边走边随意聊着,听了这句断语,洛秋眉感到好奇:“那是为什么?”
林羽鸿思索着在军营中,曹猛曹老大曾经的教导,为洛秋眉开解谜团。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自从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之后,最强大的几支传承,就是儒、释、道、兵、法,历代高人辈出。
他们尽管教义不同,但对于鬼神一说,向来是“敬而远之”。发现蛊惑人心的法门,一律叱之为邪魔外道,无情打压。
释家虽然从西方传来,但经过华夏诸多高僧、大哲的改造,变得彻底本地化。与天竺的原始教派,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佛道两家,虽然也敬佛祖、道尊,但都是“存而不论”的态度。更多的,是出于哲学和心灵上的追求。
希望神仙让自己大发横财,许诺供猪头还愿那些手段,只是愚民愚妇的做法。真正的佛道高人,是不屑为之的。
儒家也说了,“天何言哉?”对于老天爷是否存在,都发出质疑。
至于兵家、法家,更是除了律例、法令,什么都不信。所谓的无生老母降世,在他们眼中,就是个笑话。
所以白莲宗无论如何强大,在华夏大地上,想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文明的方向,绝对不可能。还没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下场。
说到最后,林羽鸿目光炯炯地看着洛秋眉,特意嘱咐。
“现在懂了吧?造反是木有前途滴,以后死了这条心,好好当你的神医。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嫁了,再多生几个娃,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比什么都强。”
不满林羽鸿随意安排自己的人生,洛秋眉皱了皱小琼鼻:“切,要你管!”
“怎么能不管,我可不想以后抓恐怖分子的时候,发现他们是你的脑残粉。”
两人在庞大的废墟中穿行,不时会从藤萝、树丛中,窜出几只禽鸟和小兽,惊慌失措地逃走。
来到正殿前,洛秋眉打开背包拉链,正想取出师父的牌位。一时忘了,里面藏着赃物,只听“哗啦”一声,倒得满地都是。
见林羽鸿表情似笑非笑,目光中藏着嘲讽。洛秋眉面颊微微发烫,连忙将牌位取出,手忙脚乱地把所有东西收进去。
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些是……”
“得了得了。”林羽鸿摆摆手:“解释就是掩饰,唉,真是日久见人心。我总算看明白了,你就是只过冬前的小松鼠。”
洛秋眉嘴里轻声嘀咕:“说我是松鼠,你才是皮猴子呢。”
将师父的牌位供奉到大殿中,在那座高达丈许的神像前,双手合十,拜了几拜,口中喃喃念着。
“师父的遗愿,弟子已经达成,我报答了您的养育之恩,和白莲宗再没有半点关系。您在天有灵,还请明鉴。”
说着,头也不回地喊了句:“喂,臭小子,你听清楚了没?”
林羽鸿呵呵一笑:“这就好,知错能改,弃暗投明,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哼,不理你。”
洛秋眉正打算转身走人,去寻找传说中的上古法阵。忽然心中一动,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忍着眼中的疼痛,星眸流转,仰头凝视神像。
渐渐地,眸中亮起光芒,洛秋眉戴上从远航订制的陶瓷指套,爬上神坛,踮起脚尖,在神像的胸腹处,划了个圆圈。
神情兴奋地招呼林羽鸿:“快,这里面藏着好东西,把它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