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侍者,今日本座将九重门掌门印传给你,日后九重门便由你掌管。”
她的视线里是他嘴角的鲜血,是他胸口那个巨大的血洞,深不见底地恐慌让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额头,她不要……不要当什么掌门,他自己当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要移交?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掉?
帝鸳洵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开。
“唐千夙,别忘了你的目标。”
她的目标……
就是杀了他报仇啊!
就是毁了天界啊!
可是……她并没想过,今日他会这样死去。
“你答应过本座会杀了重楼。”
她是答应过但只不过是为了敷衍他。以往对他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今日若得到九重门掌门的法印,对她来说就是一步登天的捷径,她梦寐以求……却高兴不起来。
“你会杀重楼对吗?”
“……对。”
“那本座赋予你这样的使命。”
帝鸳洵的指尖白光起覆上她的眉心,一道圣洁的掌门印落在了她的眉心。
亦如当年,他在北宫灵的额头刻下了名印,宣布她为他所有。
……
……“这是师父的神印?名印是表示我是师父的人,这意思吗?”
……“顾名思义,名印是在你身上名字的印记,比如你额头这个可称为帝鸳洵印。代表你为此名人所有。有不能忤逆他的法则在里头,对你有约束之力。”
……“就是能管我那意思?”
……“是,对你担负责任,不仅可以管你,也可掌握你的生杀大权。”
……“北宫灵,你还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什么?”
……“日后你若做有悖天道的事,本座可以杀你。”
……“这个我听明白了呀,你管着我不让我违背天道不就行了?”
……
可终究,她还是违反了天道,终于如愿以偿地摧毁了他。
六月的天空,悬崖四壁,随着他的坠落不断被覆上厚厚的冰雪,天地刷白,山谷之中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这是帝鸳洵的仙骨在解体。
此刻,应该是解恨,但是脑海中想起的反而都是美好的回忆。
她想起了奄奄一息的她被他救起。想起了他给她买花灯。想起他背着她走在凡间的街道。想起她在他怀中一夜长大。想起了海棠树下缠绵如雨的时光。
她忽而揪住了他的衣襟,望着他目赤欲裂,张口想说,不要走……不要再让我一个人等你。只是忽而又想起那日,他的手穿透了她的心脏。
想起了魔族被迫迁徙逃亡的十年,想起在战场之上死去的兄长,想起被钉在封印台的父亲,想起母亲的泪水。
“啊……啊!”
与他曾刻骨铭心那一百年她恨不得刮骨剜心将他的印记消除,她对他有解不开的恨,化不开的仇,她要杀他啊。
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有很多问题要质问,只是……都化作了心里的刺。
话说不出来,只能低吼着,泪水流不出来,毒性却让她眼睛流出了鲜血。
鲜红的血划过她苍白的脸颊,帝鸳洵看着她,淡漠的眼睛里忽而下起了茫茫的白雪,格外忧伤起来。
将她抱入怀中,想要安慰这个倔强却又脆弱的丫头。
“唐千夙,不要畏惧,你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还很多人还在等着你。”
冰凉的手覆在了她流血的眼睛,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低头亲吻的额头。
“灵儿。”
并未出声,只是浅淡的嘴唇轻动,嘴角卷起了温和的笑意。
随即他身体消散化作了白雪,慢慢消散。
他忘了,她的眼睛与常人不同,即便被他双手覆盖但她还能看穿。因为毒性的侵蚀她看不清,可那口型分明就是他叫她。
灵儿。
他叫她了吗?
他真的叫她了吧。
下意识伸手抓住他。
但只抓到了冰凉的白雪,还有落在手上那条链子,链子之上是一枚戒指。戒指的宝石之内,有一颗血魂,这是感应魔戒。
唐千夙手碰触到这戒指的刹那,心口如同被针狠狠刺入。
脑中似乎被闪电劈了一道剧烈疼痛起来。
……
……“我花十三对天起誓,今日与唐千夙结义金兰,我为长兄,他为幼弟,从此以后肝胆相照生死与共,山岳为证,天地共睹,若悖誓言,天诛地灭。”
……“我唐千夙对天起誓,今日与花十三结义金兰,我为幼弟,他为长兄,以后若有健全之躯,定让他云游四海无拘无束,山岳为证,天地共睹,若有悖誓言,魂飞魄散。”
……
……“十三哥,从此我与你生亦同生。”
……“死亦同死。”
……“患难与共。”
……“至死不渝。”
……“娶妻只娶唐千夙。”
……“嫁人只嫁花胤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