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周氏、季氏给母亲请安,给郡主请安。”
“妙淑、妙琴给祖母、姐姐请安。”
老夫人的目光一片清明,语气中丝毫没有与宇文悠然独处时的温度,“免礼,坐吧。”
待周姨娘刚刚沾到座位,老夫人一道锋利的眼刀子甩了过去,冷哼道,“谁告诉你,这里有你位置的!”
周姨娘僵硬的直起身子,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变换了好一番,最终定格在惶恐,屈膝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妾身惶恐,请母亲息怒。”
怪不得陶妙玲那么会演戏,原来根源是在这里,宇文悠然将目光移开,落在此时坐立不安的季姨娘身上,恰好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再看向那对姐妹花时,宇文悠然心中就已经有了结论。收回视线,静静的旁观老夫人对周姨娘的发难。
“看你养的好女儿,竟胆敢做出弑姊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而你尽然还厚着脸让筠儿进宫求情,相府的脸面都让你们母女丢尽了。”
周姨娘深深的低下头,目露愤恨,藏在衣袖下的手狠狠的攒起,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种口气,“是妾身教女无方,疏忽失察,这才使玲儿一时糊涂生出非分之想险些酿下大错,如今玲儿已知错,妾身不求母亲原谅,但求母亲注意身体,若是母亲因此动怒伤了身子,那妾身和玲儿就真的成了相府的罪人。”
老夫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拿起手边的茶盏对准周姨娘狠狠的摔了过去,“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将你那些不入流伎俩都给我收起来!我是老了,但是眼还没花,耳也没聋,脑子更不糊涂!你真当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周姨娘硬生生的受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茶盏的碎片,“母亲说什么,妾身有些听不懂,妾身这些年为相府呕心沥血,忙上忙下,但凡妾身多一份私心,玲儿今日也不会被禁足。”
说到最后,语气中多了一分幽怨,若被不知内情的人听到,定然会为周姨娘打抱不平。
可惜的是,在坐的都是心知肚明之人,老夫人自然听出了周姨娘话中的有恃无恐。老夫气愤的同时也很是无奈,她的身子不能过于操劳,这十几年来都是周姨娘在打理相府,若细细算来,相府的管事七成以上都是周姨娘的人。
直到此时,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她一时还真的是拿周姨娘没有办法。若是周姨娘示意下去,相府多半会乱成一团,平白的让他人再看一次相府的笑话,这也不是老夫人愿意看到的。
尽管现实如此,老夫人也不愿就此作罢,冷哼道:“难道你真以为相府离了你就乱了不成。”
周姨娘依旧没有抬起头,声音依旧恭敬,“妾身不敢下此定论,但若论对相府事物的熟悉程度,妾身却是当仁不让,季妹妹说是吗?”
自始至终坐在座位上的季姨娘此刻被点到名字,不得已出声,看都不敢看老夫人一眼,“姐姐说的是。”
老夫人看着季姨娘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陶妙筠,目光有些挫败,亦有些有心无力。
周姨娘就知会是这么个结果,还特意开口打破僵局,“妾身话虽如此说,但有些事还是需要母亲拿主意,如今,妾身这里刚好就有一事。”
老夫人尽管不愿,但也必须顺着台阶下来,“何事,说来听听。”
“是。”周姨娘此时才直起身体,抬起头,为难的看向宇文悠然,“先前应郡主要求,妾身已将原本在兰若院当值的丫鬟婆子发落别处,只留红袖一人,如今妾身听闻,郡主亲自开口向太后讨了两人照顾起居,但两人的月银却依旧由慈宁宫出,不知可有此事。”
宇文悠然眼角勾起一抹讽刺,才刚刚吃了个亏,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那就如你所愿,只是带来的苦果恐怕也得让你吞下。
“是的。”
周姨娘听到她承认,老夫人的脸上浮现不愉,心头一喜,表情却更是为难,“恕妾身直言,郡主此举着实不智。”
宇文悠然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郡主此举,不仅会令太后对相府的误会加深,同样会让他人误会我相府拮据,连几个下人都养不起。”
“筠儿,这确实是你的不对。”老夫人最在乎相府的脸面,虽知陶妙筠为何如此,但还是让她觉得格外没有面子,“你身边若真的缺人,为何不先来找祖母。”
宇文悠然起身之时,对上周姨娘略带挑衅的目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还请祖母先听听筠儿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