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想了一想,却摇头道:“儿臣不想要。”
“哦,这是为何?”牧碧微也不去看穆幼娘那恨不得低到胸前的模样,含笑问道。
“母妃,那一个人灰扑扑的一点也不好看,儿臣更喜欢挽裳、素绣她们这样干净整齐的。”西平天真无邪的道,“母妃不是说过,儿臣是公主,所以要时刻打扮的好好的,身边人也要好好的吗?”
这话却是当初西平才会说话走路正贪玩的时候,有时候在榻上爬来爬去弄脏了衣服,却惟恐耽搁了玩耍的时辰死活不肯更衣,牧碧微就说这些话来哄她,哄多了西平却是记住了。
如今这么说出来,穆幼娘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尴尬极了。
牧碧微夸奖了西平,这才抬头看向了穆幼娘,淡淡道:“西平喜欢干净整齐的近侍,给那蝶儿换个轻省些的差使,着她洗干净了给几件整洁的旧衣服,养上一些时候,若是西平中意了再说。”
穆幼娘嗫喏着应了。
牧碧微又哄了西平几句,依旧让穆幼娘抱了她去旁处玩耍。
等她们走了,挽裳过来给牧碧微揉着肩,略带不平道:“娘娘待殿下这样好,穆氏却也恁多心!”
“奴婢也觉得穆姑姑仿佛是成天在显摆着她才是最关心公主殿下的人一样。”素绣在旁接话道,“却不想想娘娘才是殿下的母妃,她又算什么?当初若不是娘娘替她说话,这会子怕是早和笑人、宜人一样发在永巷里生死不知呢!”
“娘娘,穆氏从前私下里不知道教了殿下些什么且不去说,这一回连殿下身边的人都想染指了,可见是个养不熟的,娘娘可不能继续纵容着她了!”见牧碧微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说话,挽裳忍不住急道。
挽裳是牧碧微晋为宣徽后大半年才补上了最后一名贴身宫女的差使的,她本是左昭仪令内司按着规矩拨过来的二等宫女,名叫素裳的,因在素字辈里做事麻利得体,牧碧微看了半年就使她补了一等宫女的缺。
她性.子泼辣又能沉得住气,虽然是后来补上的但上上下下倒也不敢轻看了她去。
方才穆幼娘提起那蝶儿时挽裳就猜到了几分,后来再听蝶儿就在殿外哪里还不知道穆幼娘打的是什么主意?
西平公主年幼,身子弱,加上牧碧微在宫中敌人众多,虽然晋封宣徽之后,公主份例里的两个乳母并四个近侍的份子就派了过来,但牧碧微并不信任她们,所以一直叫阿善亲自看着,两个乳母也叫挽袂与葛诺留神,一直到把穆幼娘要过来代替了阿善,西平又断了奶,那些个近侍才允许靠近西平——也只是如方才一样,穆幼娘带西平走几步时在旁边看着而已。
因此西平如今身边除了穆幼娘外本没有什么亲近的侍者,牧碧微先前没有提起,是因为西平与她住的地方就隔了一个正厅与两个隔间,起居上头许多事素绣她们顺手就做了,但现在西平已经开始学习描红,算是启蒙了。
就算现在还不请宫中女史过来正式教导,但牧碧微亲自指导也就这么几回,牧碧微是长锦宫主位,可未必有时间自己充当西平的启蒙之师,所以接下来西平补充近侍势在必行,研墨侍笔、诵书铺纸,这些事情都要有人来做。
而这件事情穆幼娘自然关心,毕竟西平的近侍也要和她长期相处的,她是姜氏心腹,地位尴尬,不敢向牧碧微直接提起此事,今日却是借着那蝶儿试探牧碧微的意思,穆幼娘这边想的就是若牧碧微想给自己这个脸,那么就会顺势允了这蝶儿,而蝶儿若没自己提到带着,单凭西平公主是绝对到不了牧碧微的跟前的,如此她自然对蝶儿有恩在前,往后相处自是不难,甚至还可以在蝶儿面前继续高人一等。
若是牧碧微不允呢,穆幼娘也能够知道分寸,晓得以后牧碧微择了人过来该用什么姿态对待,免得平白缩了头。
不想牧碧微瞧破她的用心,却是借此敲打了她一番。
只是挽裳和素绣都觉得穆幼娘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令人齿冷,不免愤愤然希望牧碧微直接赶了穆幼娘走才好。
“本宫方才已经敲打了她,若说叫她走也没什么,一个嬷嬷而已,这满宫里多的是,问题是她走了本宫到哪里寻一个对玉桐忠心耿耿又通晓宫中种种阴私手段能够在本宫忙碌时护得住她的人来?”牧碧微被挽裳催促几遍,才慢条斯理的问。
这么一问,挽裳和素绣却都哑口无言——总不能叫阿善去盯着西平吧?
“不过几个侍者罢了,只要对西平没坏心,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便说本宫,就是你们,莫非还能影响到了不成?”牧碧微哂笑,“倒是有人能够一下压倒四方的好,免得势均力敌成日里斗来斗去,玉桐年纪小,还不到学习御人之术的时候,本宫替她择下近侍是为了好生伺候她,可不是为了叫她们借着玉桐的势指望往上爬的!”
挽裳和素绣听到这话都垂手肃然应下。
牧碧微思忖了片刻,道:“使个人去查一查那蝶儿,若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只是个自己想借点光的,这点儿小心思,本宫容的下,玉桐也应该容下,等她养好些后如她所愿也无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