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担忧采蓝等人心里都有数,禁不住暗恨起平津长公主起来。
“本宫等一等倒无妨,但八姐就比七姐小半岁,七姐都快正式出阁了,她的驸马还没定下来,叫外人看了也说五哥不体恤妹妹。”元秀叹了口气,“而且看八姐今日的模样,她自己也不是不上心的,遇上了大姐这件事情也是没办法,不过五哥今日朝上似乎就要就此事处置了,其实早年大姐和郑家的事情,有资格尚主的人家何尝就忘记了吗?”
霍蔚却摇头道:“奴说的不是平津长公主!”
“那是什么缘故?”采绿惊讶道,“昭贤太后的服衰已过,而且五郎也没说叫阿家现在就出阁,不过是先把人定了,总要留阿家再过几年的。”
霍蔚叹道:“奴这些日子因故出了几回宫,仿佛听到魏博节度使之子贺夷简曾经遇见过阿家?”
采蓝变色道:“怎么现在坊间都传遍了吗?”
“传是传了许多,毕竟那贺夷简悬赏千金并非小数,只是一直没人知道他遇见的小娘子是谁,奴也是一时好奇,所以打听了下时辰地点,可不就是阿家从长公主府回来的时候?尤其马车还是奴去挑选的呢。”霍蔚道,“所以奴想请问阿家,如今皇后急着挑选驸马,可是有这个缘故在里面?”
路遇贺夷简并紫宸殿等事,采蓝和采绿虽然都在场,但没有元秀的准许,就连于文融也机灵的闭上嘴,所以宫外的许多传闻固然有传进宫来的,一时间倒还无人将元秀与此事联系上。
不过霍蔚到底年长,却是早就看出了端倪。
元秀皱眉:“确实有这个缘故。”
“大家这是不欲阿家远嫁河北,但当日之事既然已经传遍了长安,那些庶民不知道,难道朝中各位大臣都不知道吗?在这时候大家欲为阿家赐婚以便日后拒绝贺家求娶,朝中岂会不懂?但河北三镇同心,其势甚大,恕奴直言,阿家身份尊贵,但朝臣却未必敢为了尚主的荣耀,去得罪河北。”霍蔚慎重道,“只怕皇后今日才提此事,宫外许多郎君已经想方设法的避免被召到蓬莱殿了!”
采绿怒道:“他们好大的胆子!”
“今日此时在这里的都是阿家近侍,是一心为阿家打算的,奴也不说泛泛之语。”霍蔚平静道,“驸马出色固然重要,最紧要的还是合家都尊重怜爱阿家才好,本朝初时新城公主之辙不可或忘,固然五郎待阿家不同当时武后一手遮天使高宗皇帝被蒙蔽疏忽幼妹,必定为阿家挑选品貌俱佳的伟儿郎,但若驸马心怀不忿,相敬如三尺之冰,奴说句实话,到底是没有意思的。”
殿中顷刻之间沉默下来,新城公主,乃是本朝太宗皇帝与长孙皇后幼女,和元秀一般嫡出,与高宗皇帝同父同母,长孙皇后去后,太宗皇帝亲自抚养高宗之余,对新城公主未尝不是怜爱万分,新城幼年还是高宗皇帝一直陪伴长大的。
可是这位公主的婚事却是极为不顺,初许直臣魏家嫡长子,却因政事受阻,后嫁后族出身的长孙诠,因此得封新城郡长公主,原本与长孙也算是琴瑟和谐,然不久后因武氏之故长孙诠流放巂州,旋即被杀,新城公主忧愤之中罢梳洗、去脂粉,默然寡居,后其姊东阳公主悯之,为其说媒下降韦氏子弟韦正矩,然而韦正矩待之失礼,致公主病亡时年仅三十!
固然高宗后来流放了韦正矩全族,但新城长公主的经历对李家之后的公主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警告——人都死了,又要哀荣复仇何用?何况金枝玉叶活着的时候难道就少了尊贵荣华了吗?
“他们不想尚主,难道当本宫姐妹嫁不出去么!”元秀越听脸色越难看,忽然道,“着人去打听下贺夷简的情况!”
采蓝和采绿都吃了一惊,慌忙道:“阿家,那贺夷简当街阻拦阿家车驾,纠缠不休,可见其人重色且性情轻薄,而且他乃魏博节度使独子,不可能久留长安,阿家若下降于他,少不得远嫁河北,到那时候远离五郎照拂,岂不是处处艰险?”
“谁说本宫要下降他了?”元秀厌烦的道,“没见过世面的小儿!才到长安看什么都新奇,他不是到现在都对本宫感兴趣吗?多打听打听他喜好,回头去平康坊里挑几个他喜欢的送去,他自然就不来纠缠本宫了!”
说着一拂袍袖,进了内殿,采蓝和采绿忙追进去,采橙迟疑道:“这……贺夷简既然是使君爱子,显然是个不缺钱的主儿,好歹也在长安这些日子了,平康坊的魁首,他若有兴趣,怎么还会惦记着阿家?”
“呸!”采紫瞪了她一眼,“阿家是被气糊涂了,你也糊涂了?怎么能拿魁首比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