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第二天在林府喝过新婚小夫妻敬的茶,才带着长乐几人准备回去徐府。
青儿婚事的所有流程,到此时全部走完,瑾娘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回家睡上三天三夜了。
新婚小夫妻亲自送瑾娘出门,柯柯嫣红着一张白里透红的面颊挽留她,“姐姐用过午饭再回去不迟。”
瑾娘笑呵呵的牵着她的手说,“不吃了,我回家看看长洲、长晖去。那两个猴儿昨天跟他们祖父母回去了,两老太娇惯他们,我怕他们上房揭瓦。”
柯柯闻言抿着唇笑起来,眼波流转间,眸中多了几许妩媚和甜意。她不自觉的用眼角余光瞥向旁边一身青衣、容貌翩翩的青儿,两人忽而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赧热,笑容却更浓情蜜意了。
不能看,不能看,她快被狗粮撑到了。
瑾娘是带着长乐、小鱼儿和长绮一道坐马车的。至于长安长平两小子就骑着马护在马车两旁。还有昨晚留宿在林府的徐翀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瑾娘听林府看门的小子说,他天刚亮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这是客人又不是犯人,小子只有恭送的份儿,又那里敢质问他去哪里。所以徐翀究竟去了那里,是回去徐府了还是去了别处,瑾娘也不知道。
不过诺大个人总不会消失,反正瑾娘是不担心他的人生安全。
长安长平是请了几天假回来的,今天下午就准备回书院去。瑾娘隔着马车的窗户和两个孩子说话,“现在热了吧?书院的铺盖要不要换成薄点的?书院的蚊虫多么?要不要长乐回去给你们准备点驱蚊药?”
两小子就说,“暂时还不用婶婶。书院在山上,这时节夜里不冷不热正好,等过些时日感觉热了,我们再让小厮回来换铺盖。至于驱蚊虫的药,长乐之前又给我们送了一些,现在还有不少,用一个月不是问题。”
这样瑾娘就放心了,不过还是惦记着,回头得给两小子做几身夏衫防备着。如今这天真是说热就热,把夏衫给他们做好放书院,等天热了也能及时换上。不过做新衣前,也得给两小子再量量身高,这一年又长了不少,如今瞧着虽然没三郎高,但也到三郎耳朵处了。
瑾娘忍不住感叹一句:徐府的基因是真好。几个小子一看都是大高个,不单是长安长平了,就是荣哥儿和长洲几个,那小腿也挺长的,以后营养跟得上的话,身量都低不了。
瑾娘念叨着几个孩子长得快,长安就笑说,“也就前几年长得快,今年我感觉我都没怎么长。”
长平接连点头,“大哥今年是没怎么长,上年他比我高了三指,今年我都撵上大哥了。”
瑾娘就笑,“那也不能说你大哥没怎么长,长安今年也长了不少,这我可以作证。”毕竟上年暑假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可是去了河州的,那时候长安的身高,瑾娘还有些印象,虽然和现在相差不大,但是还是长了两个指头的。不过没长平长得快就是了,这小子那个头就跟雨后的春笋似得,嗖嗖嗖的往上长。不过也可能是心里没事儿,平时活动量又大,所以长得就快些。都有可能,不过也没必要对此事穷根究底。孩子长高了是好事儿,家长多准备合身的衣裳就是。
瑾娘说了这些话就不说了,因为日头高升,开着窗户有些晃眼。瑾娘将窗子落下来,窗子关上的最后一瞬间,瑾娘似乎瞥见长安眸中的沉重与隐忍,还有他咬着嘴唇,似纠结,似忐忑,似犹豫不决……
瑾娘怀疑自己看错了,便条件反射推开窗子再去看,长安却已经将面上的表情全都收敛起来,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婶婶?”
“没事儿,我恍惚瞥见个熟人从你边上过去了,如今再瞧却不是,肯定是我眼花了。”
长安就往他身后处看,那里只有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以及两个小家碧玉装扮的姑娘。年纪和长乐大小差不多,模样……长安非礼勿视,没有仔细瞧。不过许是她们中有人面熟,婶婶看错了也不为过。
几人到了徐府时,长洲长晖风一样的跑出来迎接。两小子飞扑着抱住瑾娘的腿,“娘我可想死你了。”
“娘你们太过分了!你们都留在外祖家,只把我和弟弟撵回家来,我们两个不是你亲生的么?我们是外边捡来的不成?”
瑾娘唉唉应着,“我倒宁愿你们是捡来的,这样不喜欢了还可以丢出去。可是不成啊,你们和我的长绮是同胞生的,否认你们的出身,不是也否认了我的长绮的出身了么?这可不行。你们俩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是长绮不可以。”
瑾娘语气很遗憾的说,“若不是为了长绮,你们两个臭小子谁要啊,真是丢到大街上都没人稀罕捡的。”
长晖眼眶一红,委屈的跟兔子似的。还真让四哥说对了,娘果然不稀罕他们,他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尽管天天被娘这么打击,长晖暂时还是缓不过劲儿来。他也是个心思纤细的,可惜,还没顾影自怜完毕,就被四哥不满的大吼声打断——
“娘!您是我亲娘啊!您怎么能重女轻男,说出不稀罕我和弟弟的话呢?我们的心好痛啊,我们爹不疼娘不爱,活的还有什么意思啊。”
荣哥儿闻讯赶了过来,就看见弟弟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场面。画风熟悉的令人发指,可这……这是荣哥儿至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其余几人全都在哈哈笑,包括大哥二哥,包括长乐和姐姐,甚至还有长绮……只顾着看热闹,根本无人想要拘束长洲,荣哥儿也是心累。
他上前一把提溜起长洲,“你说你‘爹不疼娘不爱’,这话你是认真的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回头可不要不认账。呵,我稍后就写信给爹,把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给爹知道。”
长洲如遭雷劈。
他那里还顾得上缠磨瑾娘啊,一把抱住哥哥的大腿,“哥,不要啊!我就是一时激动吐露嘴说错话,唉,我刚才说啥了,我个字都不记得了。三哥你可别背着我给爹告状,反正这事儿我忘得一干二净,回头爹闻起来我是不会承认的。”
长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没事儿,这不好还有我们呢么。二叔要是追究其这事儿来,我们来作证。”
小鱼儿也阴恻恻的说,“就是爹不问,回头我也好好好和爹说道说道这事儿。你可小白眼狼,爹娘白稀罕你了,你还说你爹不疼娘不爱,你个不知足的家伙。”
瑾娘趁乱赶紧撤了,走了老远还听到长洲被兄姐们被批斗的声音。她对此很乐见其成。
活该啊长洲,经常嘴巴比脑子快,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吐露出来,让他兄姐教训一顿,好好学学怎么说好也是好的。
瑾娘不管几个孩子了,埋头睡了一觉。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毕竟昨天晚上虽说休息的晚,但睡得挺好,睡眠质量也高。这种情况下,即便早起起身时依旧觉得浑身疲乏,但要睡个回笼觉也难。她原本只是想着躺床上假寐一会儿的,谁想到一觉睡到午后了。
瑾娘醒来时,颇有不知道身处何处之感,还是听到窗外边知了有气无力的叫声,才恍惚时间怕是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