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办。”方成沉吟的道:“让囚牛水军三个营前去围了皮岛,只围不攻,等破了盖州再行秋后算账。”
“东主此言大善。”孙元化笑着颔首道,自家东主知道轻重自然是好事,若是为了一个皮岛就放弃此次攻打鞑子的最好机会,孙元化虽然口上不说,心下一定会失望不已,毕竟此次确实堪称天赐良机,皇太极为了速战速决攻下朝鲜而走了一步险之又险的棋,如今盖州至盛京之间数城只有三万出头的兵马,比起己方还要少上万余。
“只是这囚牛水师由谁带去围住樊化龙。”方成皱着眉头道,如今攻打盖州在即,根本抽调不出将领来,囚牛水军一直是他兼着,其中也只有一营曾与鞑子水师交锋,之后扩编的两个营根本未经历过水战,都是新近组建,直到此次要攻打盖州时才从耽罗府调来,一时间也没有任命新的囚牛水军主将。
而且,这也是重任,保住了后路无失,这才能安安分分的攻打盖州的多尔衮,要不然若是樊化龙袭扰复州,后路有失,反而动摇军心,容易被鞑子有机可乘。
“老朽去可行?”孙元化抚着胡子轻笑。
“当然可行。”方成刚刚还在为派谁去还头疼,一听孙元化主动请缨,随即哈哈大笑道:“若是孙先生去,自然是万无一失。”
“东主过奖了。”孙元化应道。
方成同意让孙元化去也确实是万无一失,孙元化昔日虽说只是大明的登莱巡抚,却也是因为大明两百余年文人领兵的传统,行军打仗上的所知与武将无异,登莱又与皮岛相近,本就犹如一体,毛文龙在时,登州就是东江镇与朝廷进行交流的一个枢纽,又是只统领水军三营九千人而已,自然不成问题。
而且,方成手上也确实抽调不出别人来,最后只得调了尚可喜协助孙元化,让尚可喜暂领囚牛水军三营,这样一来文武搭配,孙元化善谋,尚可喜善治军,堵住一个樊化龙理当不成问题。
在这些比起攻抄袭皇太极的后路要小得多杂事都解决个七七八八后,孙传庭与尚可喜领着三营囚牛水军前往被樊化龙袭取了的皮岛。
而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崇祯十年的正月初,皇太极领着正黄旗、代善的镶红旗的部分兵马,以及多铎、诸部汉军,蒙古八旗共计四万余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克义州、安州、半月之内直逼朝鲜都城平壤。
朝鲜上下文武官员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提议向大明请求援军的有之,迁都的有之,朝鲜王李倧被群臣说的心惊不已,虽说他心向大明,但这被灭了国可就不想了,留在平壤城中定然是被抓了问罪,质问为什么屡次帮助明庭的缘由,他怎么说?总不能告知堂堂朝鲜国不屑与鞑子交往吧?明国实乃宗主国是也。
这话说不得,说了那就什么都完了,所以李倧惊惧之下,一边派人走海路去给大明求援,一边又召集各地勤王大军上京勤王。
李倧虽说因为方成占了耽罗岛而交恶,但那是崇祯五年的事,耽罗岛在两百余年前自成一国,也是大明立国之后才被朝鲜趁机给吞并的,如今又是崇祯下了旨,让李倧将耽罗岛让给东江镇总兵方成所谓屯兵之地,所以实际上耽罗岛已经不是朝鲜国的了,是大明东江镇的,所以李倧一样发去了求援信,而不是勤王诏书。
李倧是十二月底遣人来求援的,皇太极兵力调动频繁,摆明了要先扫清身后的麻烦的朝鲜以及耽罗府的方成,与之相隔并不远的李倧自然能察觉,再加上崇祯九年皇太极下诏李倧上奏称臣,李倧引为奇耻大辱,堂堂文明之国岂能屈服于蛮夷,不肯对鞑子称臣,也已有了心理准备,下令各军严防死守。
做了这一番准备后,李倧依旧没想到,蛮夷竟然半月之内连破义州、安州数城,如今离着都城平壤也没多远,自然惶恐不安,随即领着长子以及文武百官遁入南汉山,又让其次子携眷属守江华岛。
唯一让李倧略有安慰的好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江镇总兵方成的回信在一月中到达了南汉城李倧的临时别宫,书信中言称不日将攻打盖州,以行围魏救赵之用。
这封信是一月初从复州送出的,随即方成就领着麾下三万三千人的步卒以及从囚牛水师和北斗军一营水师中抽调的六千兵,共计四万大军出了复州城。
盖州城里的多尔衮听闻复州城的明军已经往盖州而来,手拿着的酒杯当即就失手摔在了地上。
此时盖州附近只有两万八千人的兵马,其中盖州城有两万,剩下的八千人则散布在四下各地的小城之中,用来与盖州成掎角之势,除非是全然放弃,要不然兵力就是二比一的比例,己方要少得多。
如若是寻常明军,多尔衮定然会领着两白旗和蒙古三旗出城野战,虽说以少胜多要费些力气,但就以明军的战力,就是败仗也难,唯独这支原来的耽罗府兵马,现如今的大明东江镇总兵方成麾下兵卒,根本就是块难咬的石头,兵卒的战力没提高多少,但却无从动口不说,一不小心还得崩坏了牙。
坚守不出!多尔衮随即下了决定,虽说这个决定对他来说艰难了点,毕竟,女真人自努尔哈赤十三副甲起家起就从来都是以攻代守,不管是努尔哈赤时的大金国,还是如今皇太极刚刚称帝的大清国,就从没守着城池让明军攻城过,你来我去,野战之中堪称百战百胜!
就算他守住了盖州城,保的身后的盛京无忧,也保的皇太极攻朝鲜国的后路不被明军给断了,一样是有过无功!
但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明军来得太急,麾下各路兵马,就是两白旗都大多数被皇太极借口抽走,根本无力出城与东江镇明军野战,而且除非是放弃所有周边小城,要不然也拿不出超过两万兵马来,至于盛京城里倒是有济尔哈朗坐镇,其所部镶蓝旗却只是名义上在盛京,皇太极临征伐朝鲜时为了防止明军趁火打劫,让济尔哈朗领着自己的镶蓝旗和原本打算给豪格,因为豪格身死不得不作罢的正蓝旗前往看住山海关的吴三桂。
可以说完全是滴水不漏,但惟独皇太极没有经历过耽罗府的战力,认为给多尔衮三万余兵马,又靠着坚城固守,那东江镇又无太多战兵,三番五次都是守城战,即使是野战也是固守而已,连次像样的冲锋都没发动过,这么可能能攻得下有三万余两白旗、女真汉军和蒙古三旗固守的盖州城?
而且又有多尔衮在城中,女真诸旗主中,多尔衮堪称能攻能守,实乃良将,又被新近晋封为亲王,怕是明军是否敢出了复州城还两说!
皇太极是这么认为的,也没计算错,有多尔衮在,确实能基本上保持盖州城无忧,不过那是在耽罗府这几年原地踏步的基础上,实际上,由于女真人的敌人从来都是越来越弱小的原因,比如大明国势早就大不如前,如今已经尽丢了辽东之地,昔日的蒙古国如今更是化为尘土,连那个叫嚣着的林丹汗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所以包括皇太极、多尔衮在内,他们从未想过,势力弱小的敌人会不会一夕间成长数倍。
这并不是说皇太极就不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了,而是鞑子天生的局限性,他们只会想到自己会越来越强大,不会想到敌人,这也是惯性使然。
在多尔衮决定死守之后,当即从几座守来无用小城中抽调了部分两白旗与女真汉军,那些小城都是派出了两白旗领着女真汉军去守的,蒙古三旗野性未训,就被多尔衮一直留在盖州城中。
如此一来,多尔衮能够动用的兵力就超过了两万三千兵马,其中两白旗近万,女真汉军五千,剩下的八千余人则是蒙古三旗,原先蒙古八旗应当是近万人,有一部本是借口回去原先部落补充兵卒,去而不返落跑了,所以也只剩下八千余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