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局长!”没想到家属根本不认什么局长,局长的话音刚落,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不要打胡局长!”
黄四见把局长打了,慌得他带着人过去,想护住他。家属见安保人员过去了,也扑过去。双方在大厅前展开混战。
听到自己头上司被打,陆柄国呆不住了,急忙打开门。双方纠缠在一起,他又怕挨打,哪里敢插手,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大哥,你熄熄火!”见事情越闹越大,杨亿顾不得自身安全,急忙从办公室冲出来,拼命钻进去,挡在一个年轻人前面。年轻人就是死者的丈夫,他红着眼,抡起拳头正要打胡国平,见一个白大褂敢拦自己,他铁青着脸,朝杨亿扬起了拳头。。
杨亿忙说:“孩子还好吗?”
见她这样问,死者丈夫愣了一下,认出眼前这个白大褂就是帮老婆接生的那个女医生,急忙收住拳头。
见事情有了转机,杨亿抓住契机,说:“大哥,你这样做会害了孩子的。”
死者丈夫最脆弱的部分被杨亿触莫到了,顿时,他蹲下子,嚎啕大哭。趁这个间隙,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胡局长匆匆逃离大厅。
经过杨亿的劝慰,死者丈夫同意和院方协商。见事情熄火了,吴大志有点失望,心头埋怨杨亿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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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二天了,黄小林父女还是被关在派出所的接见室。每天吃饭时间,有专人送饭,要上厕所了,就在接见室里的厕所解决。一句话,他们只能在接见室里活动。
“我要去看我妈妈,我要去看我妈妈!”任凭黄紫菲喊叫,就是没人放她出去。
第三天下午4点16分,胡汉山身穿便服,来到接见室门口,要内勤打开锁。
见进来了一个大肚子男人,后面还跟着和几个警察,黄小林有点害怕,缩到了角落。黄紫菲紧张地打量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任何刁民,在这样的接见室呆上几天,应该都会老实。万毛认定她们父女两个也是如此,很温和地说:“黄小林,黄小菲,怎么样,想出去了吗?”
“想,想,我想去看我妈妈。”如见到亲人般,黄紫菲哭了起来。
“小妹妹,你别焦急,等下就可以去看你妈妈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胡汉山依然很温和地说着。
听说可以出去看妈妈了,黄紫菲停住哭泣,说:“什么条件,您说?”
“很简单,就是噤声,哦,换句话说,就是不作声,特别是有记者的时候,不要回答他们任何问题,明白吗?”
黄紫菲还是不很明白,没有马上回答。站在一旁的所长万毛敲了敲铁窗户,说:“我可以请你出去,也可以请你进来,明白吗?”
这句话紫菲听明白了,她忙说:“我知道,不讲话,不讲话。”
“知道就好。”万毛手一挥,马上有几个警察过来,护送黄小林父女上警车。
警笛长鸣,呜呜地开往城郊医院。一下车,就有记者围了上去,想采访警察。见麦克风到处闪,胡汉山有点紧张,他咳嗽了几声,觉得可以表情达意了,才下了车。
一个女记者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带有录音的麦克风,说:“胡局长,我是郎水晨报的记者,请问,‘有人说宋福珍自/焚是暴力抗法,有人说宋福珍自/焚是暴力拆迁所致’,您是怎么认为的?”
“这个嘛,那个,我、我认为,这是一件典型的暴力抗法。你想想,政府办事,你也自/焚,她也自/焚,这事还办吗?市委市政府为了发展我们朗市的经济,提高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可以说是宵衣旰食,想尽了办法。宋富珍一家,不但不抱感恩之心,还处处掣肘,烧死活该。”
胡汉山一急一气,话就没那么讲究了。
“胡局长,在人民当家作主的今天,您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被烧死,却无作为,您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有点过火。”女记者可能想说他似乎没人性,又觉得不妥,临时换了内容。
但是,胡汉山听了,还是觉得她的话很刺耳,脸涨得通红,说:“秦市长说了,谁挡了郎市经济的发展之路,我就断谁的路。宋福珍这样的人不除,郎市的经济就不可能飞速发展……”
“对不起,对不起,”见胡汉山乱说,万毛急忙打断他的话,“我们得进去看望伤者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到相关单位去采访。”说完,他推着胡汉山,要他快走。警察马上护着黄紫菲父女,跟在后面。
见队伍中有个与警察不同的人,女记者马上嗅出了新闻气息,匆匆跟上去,把话筒伸向黄紫菲,说:“请问,你和自/焚者有什么关系?”
“我是她女儿。”黄紫菲怯怯地说。
“你母亲现在情况怎么样?”
“出事后我被关在派出所,我不知道……”
见有记者采访黄紫菲,万毛急了,马上过去,把对方的话筒一扯。
“哐啷”一声,记者的话筒掉在了地上。听到声音,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方向。万毛一慌,忙说:“记者同志,请马上离开,别耽搁我们看病人的时间。”
女记者愣了一下,还想继续采访黄紫菲。可是,她已经没机会了。一大群城管队员过来,在记者和黄紫菲父女之间建起了一堵人墙。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挤满了医院的前坪。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发生踩踏事故。胡汉山有些慌神,想尽快结束这次医院之行。如果不是这些多事的记者,自己怎么会逼得放出黄小林父女?
他把黄小林父女推进后栋住院楼,命令城管队员牢牢守住入口,严禁任何人进,特别是记者。得到命令后,城管队员马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在入口戒严,堵住了入口。那阵势,连一只麻雀也休想飞过去。
黄紫菲父女跌跌撞撞地进了后楼,又被带到三楼。终于,他们不推了,让她们自己走。
“烧伤科”三个字,映入了黄紫菲的眼帘。门口,有两个治保人员守着。她知道,母亲就住在里面。
“妈妈,妈妈。”黄紫菲一边跑着,一边喊着。但是,没有人应她。她进了楼道,左一个病室右一个病室地找,终于在急诊室找到了她的母亲。刚到门口,治保人员过去,进行了严格检查,确保他们身上没有手机等摄像设备才让他们就去。
宋富珍就在前面,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一动不动地躺在病铺上,全身包满了白色纱布。紫菲来,她不知道,黄小林来,她也不知道。
黄紫菲跪在铺前,留着眼泪,轻声地呼唤:“妈妈,妈妈,我是紫菲。”
宋富珍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躺在铺上,似一具裹着尸布的躯体。黄紫菲哆嗦着手,轻轻地把她的乱发整理了一下,然后莫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抽泣起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到了她母亲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