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饥饿和焦渴卷土重来,身上就只有多半袋芝麻米饼和一小壶水,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在这险恶的安南北部丛林里和敌人纠缠多久。
邓建国盯着地上的死豹子,心中一动,来了主意。
豹子刚断气不久,躯体还是温热的,邓建国用刺刀剥开一块皮,娴熟地撕下一块新鲜红嫩的肉,蘸了一点白盐、胡椒和花椒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扔到嘴里就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起来。
还别说,在缺水少粮的战场上,非常能挡饥的野生动物肉确实能救急。邓建国觉得吃生肉比啃那肥皂似的压缩饼干强十倍。
就那么三四块肉就把肚子哄饱了,邓建国擦了一把嘴唇上的血污,盯着豹尸,冷森森地笑道:”该死的畜牲,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想吃老子的肉,没想到最后还是老子吃了你的肉。”
在豹子尸体上蹭干了刺刀上的血渍,邓建国收刀入鞘,拾起AK-47冲锋枪拆掉战术组件,剪下一截钓鱼线,涂上伪装色,掏出一颗82-2手榴弹,把引信管取出,剪掉延期部分,再把起爆药管接上,然后装到弹体里,将钓鱼线的一头捆在手榴弹引信拉环上,另一头则绑在冲锋枪的扳机护圈上。然后,他把AK-47冲锋枪放在豹子尸体旁边,手榴弹塞进枯枝败叶里,掩藏起来。
手榴弹已被改成瞬时起爆炸弹,如果追兵胆敢去碰AK-47冲锋枪的话,后果可以想见。
做好诡雷后,邓建国抄起81-1突击步枪,继续朝丛林深处行进。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后,疲惫消退了许多,体力更是增长了不少,跑起来也很有力气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豁然闪现出一道亮光,就像一把利剑霍地劈掉了丛林的昏暗,看来已是接近林缘。
行进一段距离,前方水声淙淙,邓建国精神为之一振。疾步冲出林子,眼前果然有一条林间小溪。
警惕地环视四周,没有异常动静,邓建国伏下身子,脑袋泡在清澈透明的溪水里。
清凉的溪水冲洗掉脸上的血渍和污垢后,邓建国顿觉神清气爽,方才饱饮一顿。
略事歇息后,解下水壶灌满水,邓建国一瞥小溪对面的那片树林,正想一头扎进去,蓦然心想:那些龟孙子能搜索到老子的踪迹,嗅觉灵敏的军犬一定功不可没,老子这下就沿着溪水跑,看你军犬的鼻子嗅不嗅得到。
一念至此,邓建国索性就循着溪水流动的源头方向,急速飞奔。
小溪仿佛没有尽头,邓建国一股脑儿地顺着溪水跑。跑着跑着,眼前霍然出现了一片迤逦起伏的群山。
抬头仰望,天空已是暗红一片,太阳正在顺着极西的山头慢慢地下坠,暮霭向林梢和山顶垂压下来,天就快黑了。这对于邓建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黑夜这道天然屏障更有利于他躲过敌军的围追堵截。
安南北部地形的复杂程度是世上罕见的,暗夜里很不利于大队人马展开搜索,纵然敌军对地形很熟悉,但邓建国是一个人,藏身、逃遁、袭敌反而更为容易。
这么长的时间里,背后一直没有传来追兵的声音,四周异常寂静,除了淙淙溪水声外,便只有邓建国的丛林作战靴涉水之时,发出的扑腾之声。
涉水奔行良久,邓建国的脚板跟僵硬的鞋底不停磨擦,都起了血泡,泡在溪水里有种痛痒痒的感觉,甚是难受。
夜幕终于降临,天边挂起一道镰刀也似的弯月,幽冷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泼洒在林梢上面,透过茂密的叶隙,为昏暗的林子里平添了一块块银色光点。
跳出小溪,邓建国披荆斩棘,爬上一座小山包,顿感一阵阵眩晕不由分说地袭来,体力的消耗早已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有种虚脱的迹象。
邓建国停下脚步,一挥砍刀,砍下身旁一根茅竹,贪婪地喝了几口竹叶上的水。
喝完水后,邓建国靠在树干上,舒活腰部四肢,调整呼吸节奏。待到心跳和呼吸恢复正常时,浓浓睡意便有如钱塘江潮般地涌上来,上眼皮和下眼皮跟灌了铅水似的,合上容易挣开难。
是的,邓建国已经有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他含了两片薄荷在嘴巴里以便提神醒脑,然后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行军。黑灯瞎火的丛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背后阴风萧飒,月光的幽辉透过林隙洒在丛林里恍如磷火,更显鬼气森森。
邓建国戴上单眼夜视仪,静悄悄地在森罗殿似的林子里穿行着,隐隐约约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犬吠声。
是敌军在搜山,邓建国赶紧加快了脚步。
邓建国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体力和弹药,收拾一个排的敌军普通部队是很困难的,面对其特工部队的精兵强将,那怕五个他也没有把握。
不过他也不用太担心,在夜间丛林中搜索一个人,就好比是在大海里捞一根小针。敌军的搜索能力不见得能比得过他的藏身之术。目前他最急需要解决的课题是赶紧找个安全一点的角落,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养足了精力再向那些追得他片刻不得安宁的家伙还以颜色。
清晨,和蔼可亲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林隙柔和而安祥地照射在铺满青草和灌木的地面上,象极了一片片泼洒在绿林里的金黄光雨。
一丝丝春风轻轻地搓揉着一丛丛苍翠的草木,弥漫在草尖和林梢上的一团团灰白色雾气随风滚动,渐渐地消散开去。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