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话锋一转,他又拿那个黄部长说事,向冯文山问道:"老冯,刚才你说黄部长在个人生活上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是的。"冯文山显然对谈论黄部长的话题大有兴趣,脸色立时好转,微笑道:"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确实是那样的人。"
想了想,他一本正经地道:"我跟师装备部的两个兵是老乡,从他们那里了解过黄部长的性情为人,别看他是个副师职干部,工资待遇好,家属早已随军,还在一家国营罐头厂当工人,他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平时抽的是几毛钱的春城,儿子穿得相当朴素,逢年过节连肉都舍不得买几斤,机关大院领导之间有个啥事,他连十几块钱的礼都不送,吝啬得没几个人愿意和他打交道。"
"怪不得几盒软中华烟就能贿赂他,原来他平时很少抽这个档次的烟。"邓建国呵呵的一笑,摇头道:"这么吝啬的高级军官还真是少见,仓库里的弹药又不是他家的,多给一点他又不受损失,何况我们的兵是用这些子弹来保卫祖国,抵抗外侮,黄部长真是个极品人物。"
次日清晨,除炊事班以外,全连四十一人在训练场上集合完毕。
由于眼下全连的指战员不足五十人,冯文山索性将连队划分为五个班,其中一班,二班由原先的三排长和四排长任班长,三班,四班则交由他本人和陈瑞负责,陈瑞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班长,从师直属侦察连调到A师硬骨头七连是值得的。
冯文山向全连宣布,今天友邻的B师步兵营邀请我A师直属硬骨头七连参加他们举办的射击比武,地点是他们的射击训练场,自从牢山收复战以来,大家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有摸过枪了,很多人可能已经手生了,因此,这次比武的挑战性非常大。
他刚一说完,赵永生在队列中大声喊道:"我们不怕挑战。"
"对,我们不怕挑战。"赵永生话一出口,其他战士也跟着喊道:"我们是钢刀之刃,不怕任何挑战,步兵连的哥们要和我们比武,就让他们来吧。"
待到激情飞扬的战士们安静下来后,冯文山郑重其事地说,步兵连有的是行家里手,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小心谨慎,争取在此武中展现出咱们侦察兵的实力。
说完,他伸右手一指旁边的堆码二十多个弹药箱,略事一顿,和颜悦色地道:"那么我希望大家领到子弹后,好好的发挥,让步兵连的那些同志见识一下咱们侦察兵的射击水平,可不要丢人啦。"
"不会的。"陈瑞左脚跨前一步,踌躇满志地喊道:"我们一定不会丢侦察兵的脸。"
"有信心,好样的,我相信你的实力。"冯文山冲信心满满的陈瑞点点头,迅即将目光转向其他人,正色道:"同志们,你们要知道,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些子弹是我求爷爷告奶奶,费了好大力气才争取来到的,那个要是不好好珍惜,打不出个好样的成绩来,小心我踢烂他的屁股。"
这句话既严肃又风趣,竟逗得战士们哄堂大笑。
神色倏然严肃起来,冯文山疾言厉色地道:"笑什么?笑我冯连长吝啬吗?子弹又不是我家的。"
不料,他这么一说,战士们笑得更欢,陈瑞捧腹大笑起来,连邓建国也不由得忍俊不禁,心想:看不出来,平素那么正经的冯连长,意然也是个幽默的人,或许,他承受的负担太重,是应该活泼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冯文山鼻翼一扭,板着面孔道:"告诉你们各位,每一颗子弹都是老百姓的话言方毕,他右手猛地一把拔出插在腰间的五四手枪,左手在枪身上面一滑,嚓的一下送弹上膛,右手向右上方一甩,砰的一声脆亮的枪响,震碎了清晨的冷寂。
拔枪,上膛,出枪击发,几下战术动作一气呵成,迅若风雷, 旁观者们几乎没有看见他瞄准目标,枪声就震撼着他们的耳膜。
咯吱的一下断裂声,旁观者们顺着冯文山枪口所指的方位望去,只见二十多米高的树梢上,一根约莫大拇指粗的树枝被子弹击断,掉下来,打得下面的枝叶沙沙啦啦的响成一片。
虽然超过一个月没有摸过枪,但冯文山的水准丝毫不减,未经仔细瞄准,掏枪就射,一枪就打断他右首上方二十多米高的一根树枝,完全凭着直觉和超强的技战水平,手枪速射的功力似乎不比邓建国逊色。
心头怦然一动,邓建国眼睛一亮,尚未及拊掌叫好,忽然听得冯文山向他大喊一声,接着,喊声未落,冯文山右手腕一翻,倒转枪柄,手握枪管一端,甩手将手枪朝他抛过来。
双眼瞳孔猛地扩大,邓建国腾地一个箭步,斜向蹿出三四尺远,右手伸到空中一翻,一把接住冯文山抛给他的手枪,迅即一个侧滚翻,眨眼间,变成跪姿单手出枪射击。
砰的一下枪响,从树梢上掉落下来,距离地面只有五六米高的那根树枝缝中断成两截,随着子弹的冲击力,两截树枝凌空翻翻滚滚。
血汗钱,你们一定要懂得珍惜,打好每一枪,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