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四丫头与炽儿还真是没缘分,当日刺客没伤着炽儿,却伤了赵四丫头的眼睛。这丫头瞎了眼睛,自觉配不上太子,就自请回门了。炽儿原是不肯的,虽说没拜堂没洞房,她算不得太子府的人,可炽儿心肠好可怜她以后的日子,哪知道这丫头以死相逼,执意不肯,炽儿也只得放她回去了,还叮嘱赵家好生为其治眼,要不然,赵四丫头又怎么能好得这么快呢?”
凌后说着望向了太后,“老祖宗,事后炽儿就把事跟儿媳说了,他心里一直担心着呢。还问臣妾是否该向您禀报,是儿媳觉得莫为了这点小事惊动了老祖宗,赵四丫头的命数不好,又怪得了谁呢?”
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就是诛杀一个大臣也不过是头点地的事情,更何况一个罪臣之女?便是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荣贵妃心头一紧,只听慧嫔用足以让众人听清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心难测啊,当初明明是有些人一定要嫁进太子府,结果没嫁成,又跑出来反咬太子的不是!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故意设局!”
“外人不知真相,瞎叨叨几句也就是有的。”凌后的口气突然转冷,“可是竟将这事编成曲来指摘炽儿,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用心了。给炽儿泼脏水便也忍了,只怕她是有心让皇家出丑啊!”
皇太后眉头微拧,这事背后恐怕大有文章,必须细查。
荣贵妃暗叫一声不好,忙朝祥贵嫔望了一眼。祥贵嫔会意,立即道:“话都让皇后娘娘一人说了,赵四小姐倒是一声没吭呢。”
凌后微微一笑,“贵嫔妹妹是在质疑本宫的话?”
祥贵嫔头皮微麻,却笑着为凌皇后斟上一杯酒,递了上去,“嫔妾不敢,只是心疼皇后娘娘说了这么多话,还是喝杯酒润润口才好。”
“既然如此——”凌后接过酒杯,突然转身走到了赵莘的面前,“本宫便将此酒赐给赵四丫头。来,喝口酒润润喉,好好告诉大家本宫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皇后亲自赐的酒,绝不能不喝,可这酒杯里面究竟是百花佳酿,还是穿肠毒药就不得而知了。更头痛的是皇后提出的问题,她分明在用自己皇后的身份来压赵莘。就连赵家最尊贵的女人赵氏贤妃都不敢跟她对着干,她断定一个小小的庶出罪臣之女也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可若是赵莘顺了皇后的意思,自己的名声会毁得更加彻底不说,荣贵妃母子更是绝不允许她做这样的回答!梁子一旦结下,日后九公主也不会与她多来往,她好不容易从太后那里讨得的腰牌,就成了一块无用的废品!
总之,无论是得罪皇后或是荣贵妃,她都是死路一条。
就在赵莘思忖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嫌她慢了,“赵莘,皇后亲赐的酒也敢不喝?难不成是担心酒里有毒?”
那声音竟是来自祥贵嫔,赵莘听得何其明白,便跪下来接过酒杯欲一饮而尽。酒杯尚未沾到嘴唇,就被人一把夺了去,然后听见魏武侯世子魏珣嘻皮笑脸的说道:
“这可是祥贵嫔娘娘亲倒的酒啊,去年臣央了她一年,她都没理会臣呢!何况又经了皇后娘娘的玉手,世上有几杯酒能有这福分?这么好的酒怎么能给一个低贱的庶出之女?倒不如便宜了魏珣。”
仰头,饮尽。
“好酒!”魏珣喝完了还不忘拿着空杯往祥贵嫔的面前伸,涎着脸笑道,“娘娘倒的酒就是好喝,再倒一杯如何?”
魏珣自幼长在宫中,那些资历较深的妃嫔都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祥贵嫔也是其中之一,加之魏珣从小就油腔滑调,便是长到十六岁也没个正经,还嗜酒如命,每到宫中总是闹出点事来。宫里的人也都习惯了,倒没有把魏珣此举放在心上。
只是祥贵嫔的计划就这样被魏珣给破坏了,少不得要恼他,嗔怒道:“好个不要脸的皮猴子!讨打!”
魏珣笑嘻嘻地躲过了,也不把这当回事,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韩康躲在角落里直摇头,这个魏珣太傻了!方才燕雲澈都拉了他,居然没把那小子拉住,可见是费了真心在那盲女身上!
只可惜魏珣的这一打岔并没能从根本上解决赵莘的困境,凌皇后与荣贵妃都在逼问刚在皇后之言是否属实。赵莘伏地回道:“赵莘乃是罪臣之女,不敢妄言!”
“你只管直说,恕你无罪。”凌皇后与荣贵妃异口同声。
赵莘只是伏首,却没有出声。九公主便搂着太后的胳膊道:“老祖宗,瞧她被吓的舌头都卷起来了。”于是皇太后开了口,让赵莘只管照实说话。
“谢太后恩典!”赵莘先将这天下最厉害的女主子拜谢过了,才直起身来说道,“皇后娘娘贵为国母,所言自然不假。”
凌皇后的笑容不禁爬上嘴角,可是那笑容还未站稳,就听见赵莘话峰一转,说了一句只是——“方才皇后娘娘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听太子殿下亲述的。那么小女就要斗胆问一问太子殿下,事实果真如此么?真的是小女非要离开赵家嫁给殿下吗?殿下迎娶小女的那一日,太子府上果真遭了刺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