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的突然发难,崔公公被吓了一跳。他身边的岳灵惜对面前怒气冲冲的惠妃视若无睹,完全将这个惠妃当成了空气。不过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岳灵惜此刻眼里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一时间连四周的温度似乎也遽然下降了几分。
惠妃莫名地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忽然就对眼前静默不语的岳灵惜产生了一丝惧意。不过也是眨眼的工夫,惠妃变得更加的暴怒张狂。她心中对自己刚才的胆怯有些鄙夷。想她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妃子何须对一个官家小姐心生惧意!
当下她更加恼羞成怒,对着随行的宫女吩咐道:“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本宫见她面色太过苍白,不好好打扮一下怎么见皇上呢,不如就赏她芙蓉玉面吧。”
此话一出,崔公公倒抽一口冷气。这芙蓉玉面是宫中对犯了极大过错的宫人一种十分严厉的刑法,就是用掌使劲掴耳光,直至面颊被打得血肉模糊,美其名曰芙蓉玉面。
崔公公心中一冽,这个惠妃在宫中一向得宠,难免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平日虽是如此,但一向行事颇有分寸,这次痛下狠手,显然是想这位相府小姐毁容,断绝一切进宫的机会。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就他察言观色,皇上对这个相府小姐的非同一般。这会儿若是他对岳小姐保护不利,到时皇上难关肯定过不了。
一瞬间崔公公大脑高速运转,当下再也顾不得难惹的惠妃,连忙上前求情道:“惠妃娘娘不可,岳小姐绝无冒犯之心。皇上在御书房久候月小姐,若是再耽搁下去到时一定龙颜大怒。老奴实在担待不起啊!还请惠妃娘娘高抬贵手不要和岳小姐计较了。”
“你个老奴才,本宫凭什么听你的!”此刻惠妃丝毫不顾及平时在慕瑾瑜面前伪装出来的温婉形象,对着崔公公就是一阵破口大骂,“狗奴才,不要以为把皇上搬出来,本宫就怕了。今天本宫非惩治这个没规没距的野丫头不可!”
惠妃一声令下,两个宫女原本还惧于岳灵惜眼里的清寒之色,只是此刻见自己的主子怒势汹汹,当下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硬着头皮向岳灵惜走近。
谁料那两个宫女刚靠近,一个手指头还没来得及碰到岳灵惜,只见岳灵惜忽地一腿横扫,动作如电,下一刻只听“哎呀”两声惨叫,随即游廊旁边的湖里传出噗通两下落水声。
这样的变故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一旁的惠妃和崔公公惊得眼珠圆睁,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千金身手竟然如此鬼魅迅捷,比宫中的大内高手还要技高一筹。
就在惠妃怔怔地站在原地来不及回神,下一刻岳灵惜掠身向前,玉手化爪狠狠地钳制住了惠妃的脖颈。强烈的疼痛和窒息感瞬间拉回了惠妃的心神。惠妃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双眸里霎时被恐惧填满。
她双眼惊恐地盯着岳灵惜,只感到眼前的岳灵惜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让她瞬间浑身发软,整个人不听使唤地像摇筛般抖个不停。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恐慌,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萌生的恐慌,就像是地狱之门在向她招手一般。
眼前倾国倾城的女子仿佛化身成了地狱里的女鬼,目光阴森嗜血。这一刻,惠妃哪还有刚才的凌人气势,岳灵惜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惠妃不能开口求饶,只能艰难地摇头,双手徒劳地挣扎。此刻,岳灵惜想要了解她的性命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搬简单。
岳灵惜冷眼望着神色惊恐面容渐渐惨白的惠妃,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意。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词汇永远不会用在她的身上。她不会随意去招惹别人,但是若是有人冒犯她,挑起她的忍耐极限,那她会毫不客气地给予反击。只是这样的反击对方要有力承受才好。
“岳小姐,请您手下留情啊!”就在惠妃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可怕之际,崔公公连忙求情道。
事实上崔公公并不是真的害怕惠妃被岳灵惜了结了性命。只是后宫嫔妃往往和朝堂格局一脉相连。这个惠妃是是薛太师的嫡孙女,虽然现在的薛太师已经告老归乡,但是两个儿子在朝中皆是位居重要官职,所以若是贸然杀了惠妃,到时相府一定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崔公公任职大内总管,见识过了后宫形形色色的女子,却没有领略到一个像岳灵惜这样一个有胆有谋的官家千金。他是内心由衷地敬佩岳灵惜,所以才会如此好心规劝岳灵惜饶惠妃一命。
就当惠妃几乎以为自己今日必定要命休于此时,岳灵惜松手将她甩到了地上。惠妃俯身剧烈地咳嗽。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才惊觉她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简直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至于刚才那两个被岳灵惜踹进湖里的宫女,已经被赶来的熟悉水性的嬷嬷跳下去抢救了。
岳灵惜居高临下,望着伏在地上喘息不停的惠妃,冷声道:“我能杀得了你第一次,就绝对能杀你第二次。想要对付我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若是下次再犯,到时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冰冷的警告话语让惠妃心中又怕又气。她入宫前一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进宫之后盛宠不断,风光不限,从来都是她给别人脸色看,别人受她的气,何时出现过像现在这般的狼狈不堪。
惠妃越想越气,藏在锦袖下的玉手越攥越紧,直到尖细的指甲刺进肉里她也仿佛不觉疼痛。微垂的凤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狠毒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