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看见胡珠绽开的笑容,他心里突然有些明了,尤其是抬眼的时候,便看见了不远处笑得一脸温和,站在树荫下等胡珠的木青禾。若是胡珠和他的感情不好,她不会让木青禾作陪,木青禾也不会站在远处让自己和她相聚,而是跟上来听自己会和小妹说什么话。
由此可见,她是过得真的不错。
看着胡隶看向自己夫君的视线,胡珠禁不住笑了笑,拍拍胡隶的手背有些调皮地说道:“别总把我当小丫头啊,我都嫁人半年了,你呢?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嫂子回来?”
胡隶笑着并不回答胡珠的话,而是问她:“他对你好不好?”
“好!”
“比起齐心呢?”
“比齐心好!”
“当真?”
“我还会骗你不成?”
胡珠拉着胡隶,坐到旁边的石登上,趴在石桌上看着不远处的青衣男子,眼底里流露出来的全然是幸福的温柔,胡隶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木青禾,木青禾先是对着胡珠笑了笑,随即才移开宠溺的视线,对胡隶点了点头。
“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爹,觉得爹太势力,我当初也是这么以为的,否则也不会坚持不嫁半年了。”
“那为何后来不坚持了?”
“后来庄叔告诉了我一件事。”
胡隶怔了怔,他原本以为胡珠对父亲的改观,是他自己去做的解释,却没想到是庄叔。从小到大他们兄妹二人,对庄总管的话是最为相信的,只因庄总管当年也真心追求过他们的母亲华梅,后来母亲选了父亲,庄总管则一生未娶,留在了胡府做事,这一做就是二十年,也将他们兄妹二人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在疼爱。
“庄叔说什么了?”
“他偷偷趁爹不在家,带我出去找了齐心,这时候我才知道,齐心原来早已经订亲,只是他的妻子很普通,不能帮他,后来爹给了齐心一笔钱,齐心的才华并不出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被爱蒙蔽的双眼,只知道鼓励他继续参考,却没想到他之所以能在秦都谋求机会,全是他妻子在家替他照顾老人。”
说到这里,胡珠禁不住有些惋惜的模样,好似回忆起了当初那朦胧的感情:“你说,这么好的女人,我怎么能仗着家里有钱,就把她心爱的男人给抢走呢?而且……当时我看到齐心的时候,他已经将宛娘接了过来,宛娘那会儿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还是爹让阙大夫去给她诊脉的。”
胡隶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胡珠的话,胡珠笑着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连他们成亲,都是我叫上爹去给他们做的见证人,齐心的爹娘,在一年前去世了,齐心成亲后,青禾还是一如既往的来看我,他也知道我曾经喜欢过齐心,他不但没有介意,也不逼迫我尽快和他成亲,只是陪着我四处游玩,让我放开心情,一直到半年前,我才答应嫁给他。”
“所以,哥……爹不是一个自私的爹,而是一个用心良苦的爹,他知道我们两个的性格像娘,一旦决定了的事,任何人劝解都没有用,所以他假装向你逼婚,深知你不会妥协,就利用这个机会,让我和青禾结成良缘。”
胡隶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握成拳,心头有些五味杂陈,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当年他会离家出走,就是觉得父亲太过分,他从来不会为自己和妹妹考虑,在这个家里他没有一点儿的自由,却不知,胡崇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用他的方式来表达他的父爱。
“一开始我也不懂,后来仔细想想就明白了,爹若是真的不关心我们,为何娘去世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娶?他是担心我们无法接受,也担心后娘会对我们不好。”
胡隶点点头,摸了摸胡珠的头,“哥知道了。”
“那哥就不要走了好不好?留下来,爹很想你的,我还没出嫁之前,好几次都看到爹在书房,看着你以前写的字画发呆。现在我嫁人了,更没有时间陪他了,他一个人在家,操持整个家里的生意,本就很累了,难道你忍心看他,回到家后还那么寂寞?”
“等哥处理好一些事之后,就回来。”
“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
胡隶笑了笑,心知自己是该倦鸟归巢的时候了,即便父亲现在还年轻,家里的生意不需要自己,可是正如胡珠所说,他内心又怎么可能不需要自己?
“晚上和留家里吃饭吧?”
“好啊,青禾一直担心你不接受他,我把他叫过来,你们说说话可好?”
见小妹现在一心系着夫君,当下忍不住取笑她:“真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哟!”
胡珠一跺脚,红着脸朝木青禾跑去了,胡隶见那个男人一边宠溺地看着小妹,一边以手护着她,防止她莽莽撞撞之下磕碰到自己,细腻之心不比自己少,当下也就彻底放心,这个让他一心记挂的小妹,果真是找到了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