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空气中是微微的炙热,屈梓月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絮,千言万语这一刻竟然像是被胶着了一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四爷,请留步!”停在他的身后,看着熟悉的背影,心中的沉重层层叠叠的蔓延,像是一朵在水中吐开的墨花。
秦暮言停下步子,语调依然,只是放在身前的双手握紧了拳头,“还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情,只是想出来送送四爷,这几天,沙锦镇不太安宁!”
“多谢屈姑娘关心,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走了!”秦暮言再次抬步,不知道为什么,步子却似有千金重。
看起来,她挺好的,虽然瘦了些,黑了些,但仍然精力旺盛,像是一只永远也不倦的小鹿。
眼睛依旧明灿如华练,举手投足,依然还有几分孩子气,看到那些人被她的毒针刺的个个鼻歪眼斜,再冷郁的人也难免要笑出声。
还有锦苑,她一个人竟然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养活着一大家子的人,可见当初,心中的那份担忧实在是多余的。
“四爷……珍溪她还好吗?”上次珍溪走失,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明明知道秦暮言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可是她还是厚着脸皮问他。
秦暮言耐心地停下步子,声音微微放缓,“她挺好的,只是在混乱中不小心走丢了,后来我们在大漠里找到她了!”
“哦,那就好。听说宋京被皇上处斩了,不知道皇上问出什么来没有?”本来发誓,这辈子再不问这些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秦暮言竟然把这些誓言都忘记到了九霄云外。
连她自己也对自己颇有些无奈,无意间,指甲竟然掐疼了手指,屈梓月暗自倒吸一口气。
整个人就像是站在了罐子里,气闷的都快要晕过去。这才听到秦暮言用浑厚而低沉的声音说,“屈梓月,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别余的事情你少操心。”
被他这冷言冷语一激,屈梓月清醒了几分,“这么说来,皇上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够了!”秦暮言突然大喝一声,声音把屈梓月吓了一跳,他缓缓抬起眸子凝视着屈梓月,神情里全是胁迫,他一字一句仿佛怕屈梓月听不懂似地说,“屈梓月,今天你给我听清楚,我也好,他也好,以后都不关你的事情……你最好还是离我们远一点,免得再被某人利用,做一颗墙头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屈梓月确实被他给吓得呆住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咽下喉咙里的紧张,“四……四爷,那你多保重,再次谢谢你救了冀云他们,以后安北都不用再为爹娘流泪了!”
“不必!”秦暮言终还是不耐烦了,他吸了一口气,“我走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步流星的离开,只觉得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视线有些模糊,伸手去拭,才发现眼睛竟然是湿的。
莫名其妙!屈梓月暗咒,伸手去怀里取帕子,突然触到一块硬物,心里打了一个机灵,片刻之后她提步向那个背影狂追过去。
“四爷,你等等我,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追上了秦暮言一时没刹住脚,差一点就撞上他的背。
夜空浩瀚,星辰无数,闪闪烁烁连成一个无限大的苍穹,人站在其中,显得无比渺小和无力。
“有什么事情一次说完好吗?不要在这里考验我的耐心,你该知道,我没有六弟那么好的性子!”提起秦宇年,他的脸蓦地的黑了一下,屈梓月知趣地低着头,拉出秦暮言的手,又从怀里摸出那块玉石放进秦暮言的手里,“这是我欠你的,这次就算是我还你的人情!”
“是什么?”
“回去再看!”屈梓月抬起头,突然撞上秦暮言的视线,忙地低下头。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狂乱起来,为什么,为什么看到那种眼神,她的心会跳的如此的剧烈。
手心里的物体椭圆,触感冰凉,秦暮言心头一震,莫非是玉石?可是她又是怎么得到的,得到了,为什么没有送给秦宇年?
欠他人情?只因为他救了冀云和安达,所以她才这么做吗?
“他知道吗?知道了会不会怪你,其实,我有没有这些都一样……”秦暮言想把玉石推还给她,事已至此,这件东西或许能保她一命。
她以为,他对她已经毫无牵挂,她以为,他所言句句是心里话,可是听到这一句关切,原本已经收好的心绪突然炸裂,像是万千璀璨的花火,无论如何也不能抑制住心底那小小的激动了。
激动之下,她也只能微微摇头,耳坠打在侧脸,感觉却是那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