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苏挽月其实心里也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怀疑,如果这件事自己不说破,那么她就可以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心里深深怀疑过她呢?
北承风有侥幸的心思,再三一想,他觉着自己不主动说的话,苏挽月绝不可能想到自己居然对她产生过她是北云河的人的怀疑。
至于知道自己这种心思的另一个男人……
北承风摇了摇头,他不认为他会说给第三个人听,他没有那个理由,更没有那个必要,虽然他医术高明,走到哪都能活的下去,可既然那人已经和他北承风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谁会傻到不图达到什么目的而把这种紧密的关系撕破呢?
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到底还是略有心虚地看了一眼苏挽月安静假寐的侧脸。
“你该走了。”正在这时,闭目假寐的苏挽月忽然说道。
北承风一惊,忙往四下里看去。
苏挽月笑了笑,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或许她已经感受到北承风对自己的警惕了,虽然不多,但这种警惕,随着他对东宫的警惕,不可避免的真的存在了。
大概是身处险地的原因吧,也只能用这个借口,苏挽月才能让自己心里的不喜和失落稍微淡漠了那么一点点。
但她还是忍不住用讥诮的口吻说道:“放心就是了,至少在这屋子的周围,还不会存在那么多的鸣哨暗岗,那么多的勾心斗角的你死我活,你可以偷偷来东宫,东宫的人却未必会想到你真的来过。”
北承风脸上热辣辣的,但他没有恼怒,他有自己绝对的借口。
争权夺利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身为漩涡中心的那个人,他怎么可以不时时处处注意自己的安全呢。
调整了一下情绪,苏挽月半坐而起,听了听窗外的动静,而后淡淡道:“天色不早了,快走吧,再不走,那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北承风沉默了片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苏挽月也懒得去想。
过了半晌,才听北承风长吁一口气,不知他从什么地方离开的,只是留下了一句话:“我走了,你稍安勿躁,最晚明天下午,我会亲自来接你回去。”
苏挽月又躺了下去,没去想北承风的这个保证将要怎么落实,心里莫名有些晴朗,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享受半夜的安静了,也许还有别的理由,谁知道呢。
次日起来,果然见那明芳恭顺前来服侍,这女官也是人精堆里打滚出来的,一旦发觉所图不易,登时收藏了自己的小心思,把十分的本事,都用在了奉承伺候上。
苏挽月在王宫里时虽说也受过不少女官的服侍,到底这明芳出身高贵的多,手段也高明的多,纵然她明知身在东宫中,这女官十有八.九是北云河派来的,但也忍不住十分受用。
却说这明芳,她诚然是个十分有手段,也有手腕的女官。
苏挽月平日里所见所受用的服侍奉承,大都只是一味的迎合,不过是下人们明知贵贱,曲意对她奉承的奉承,这女官明芳却不同。
她好像一个对自己非常熟悉的朋友,但凡有说话的地方,虽严格恪守着规矩,一个字一句话却都字斟句酌过一般,偏偏她没有任何迟疑犹豫,彷佛出口的话全然是发自她的肺腑。
苏挽月并不是没有过闺蜜,但在这世界里,她是真的没有闺蜜,就在这大清早上明芳服侍她不过一时半会的功夫中,她竟有一种把这女官当闺蜜的感觉。
好像明芳是和她认识十多年几十年的老朋友,自己一时想要什么,只需要隐隐露出那种苗头她便明白了。
按照苏挽月此时的心情,她在这东宫中,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受到约束,却处处都是约束,好比一个得了重感冒有些发晕的病人,身边到处都是束缚,都是让自己不舒服的压抑,从而使她心情十分不畅快。
这时候,苏挽月身边就需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闺蜜,明芳恰到好处的填补了她这种需求。
彷佛真是一个好脾气的闺蜜,苏挽月觉着自己除了努力压制的那份和她交心的冲动还不至于爆发出来,别的就什么都压制不住了。
自己想要舒坦一点,明芳提前一步可以为她准备好下一步想要到手的任何心情,自己想要脱口斥责什么来发泄压抑,明芳就静悄悄守在旁边,笑吟吟的好像以为对自己再了解不过的朋友,看着心情不好的闺蜜胡乱地找个什么由头来跟自己吵架。
这女官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