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还想与师母和诗逗乐呢,可是还没等她吟诵完,她的兴致就被惊惶失措冲进来的乡啬夫冯垦打断了。
“不好了……师母……不好了……京兆府尹带兵冲汝家来了……”
这天,冯垦嘴里咀嚼着盐菽(注:即盐炒黄豆),无事可干,正要到班府串门,忽然看到安陵邑被京兆府的大批兵卒包围了起来。求盗带着兵卒们,一边打听班家位置,一边正气势汹汹地往班家赶来。冯啬夫吓坏了,但他很够意思,一头飞跑扑进班府气喘吁吁地报完信后,才又匆匆逃了出去。
“关上院门,快通报夫人……”
夜玉和雁旋闻言愣了一下,夜玉最先醒过神来,便惊慌高叫。小厮们闻言也乱了,正欲关上院门,可还是晚了一步,大批兵卒已经呼拉一下撞开大门,潮水一般闯了进来。
“所有人,靠墙站立!”一个兵曹厉声大喝道。
几个兵卒则将夜玉和雁旋、仆婢们,都逼在院角。一个鼻子下面长着一颗黑痣、痣上长着一撮黑毛的兵痞,竟然乘人不注意,委琐地伸手在雁旋性感的翘臀上揉捏了一把。“啪!”雁旋狠狠地赏了他一记大耳光。
“臭婆子,不知好歹……”
“一撮毛”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将雁旋踢翻在地。夜玉“嗷”地一声扑了上去,象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雁旋身前。而“一撮毛”扬起手中的矛杆,便恶狠狠地要施暴。
危急时刻,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真是狗不可貌相,瘦弱、委琐的土狗“骨都候”见主人挨打,竟然嗷地狂吠一声,扑将上去疯狂撕咬不休。“骨都侯”大发神威,“一撮毛”吓得魂飞魄散,夺路狼狈逃窜,衣衫也被撕碎,手也被咬伤流血。
几个兵痞冲了上来,其中一人一矛将“骨都候”胸脏贯穿。“骨都候”凄厉地惨叫一声,被兵痞用矛头高高挑起,狠狠甩出院墙外,“嘣”地一声落地后,再无动静。“一撮毛”还不解恨,抡圆了矛杆,“啪啪”地狠狠抽打夜玉,但瘦弱的夜玉咬着牙一声不吭。
兵痞正在施暴,贼曹掾吏苦三恰好走了进来,看到班府两个女人在挨打,便甩手给了“一撮毛”一巴掌,接着一脚将其遗踹翻在地,嘴里对众人怒喝道,“班府文章圣地,不得有辱斯文!将所有人关进厢房内,不得跑了事主,按诏抄家!”
夜玉等人都被赶到前院的厢房内,门外有兵卒把守。不一会儿,樊儇和织帻的仆婢们,刚回娘家的小女班昭和女婿曹世叔等,也都被从后院押了过来。樊儇动作慢了些,被一个兵卒一矛杆砸倒在地。曹世叔、夜玉、班昭和雁旋四人飞扑上前,将樊儇扶进厢房。
“阿母,吾家到底犯了什么法……”
雁旋已经蒙了,抱着婆婆心疼地嘤嘤哭着。樊儇和夜玉却沉着脸,紧捂双唇一言不发。从遥远的更始之乱起,一路走来,她们经历得太多太多了。每当灾难来临时,她们会选择坦然承受,哭,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