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喜,尕叔一飞冲天,最痛快不过,便不过了汝能怎的……”班驺仍沉浸在大战的喜悦之中,豪放不羁地顶撞道。
班超未抱怨班驺,老子吃糠咽菜的苦日子该结束了,月俸一千石,吃韭卵、浊酒不算什么。正想着,店家又抬上三样菜,竟然是一簠(注:即铜簠,食器)杨豚(注:即烤猪肉)、一豆(注:即铜豆)酱狗摺(注:即切得很细的酱狗肉)、一盆雁羹(注:即雁肉汤)。
三人愣了,口水直流,班驺红着脸道,“吾未点哪,店家弄错耶!”
店家是一个精壮的中年人,却嘻笑道,“未错未错,此菜小肆做不出,乃大肆‘关中人家’奉送,文东家言明分文不取。今日校场之上,将军大发神威,吾大汉之幸也。请将军吃好!”
班超点头致意,“那就谢过文东家了!”
文东家?班超心里一惊,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刚一抬头,却认出柜台边站着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少妇,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呢。细看,老天哪,竟然是“关中人家”女东家文竽。原来,此菜正是文竽亲自带人送来犒赏他的。
班超赶紧起身,向文竽鞠躬致意。班秉也跟着起身,鞠了一躬。只有班驺,满案好菜好酒,他实在是顾不得了。被兄长班秉“啪”地一掌,打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狗日的,没教养!”
班驺怒极,呛了一大口,梗着脖子刚要顶撞兄长,抬头见一个美艳的少妇正款款地走过来,便赶紧起身也鞠了一躬。
文竽走过来万福,扑哧一声咯咯地笑将起来,嘴里说道,“闻将军光临‘墨府’酒肆,吾不敢来请,便急着亲自送来几样小菜,不知是否可口?”
班超未及说话,班驺一迭声道,“可口可口,便再来几样才过瘾!”
班秉见弟多嘴,又要打,被班超瞪眼阻止。
众人则哄堂大笑,班超问道,“谢过文东家,请问太公可好?”
文竽黯然道,“太公数年前偶感风寒,已经故去多时也。现小肆妾一人打理,还望将军能罩着小肆,更盼将军多多光临!”说着,不等班超有机会说一名歉意的话儿,又粲然一笑,“光顾说话了,饭菜都凉了。将军恶斗一场,快快用餐,妾盼与将军他日再叙!”
说着,文竽意味深长地看了班超一眼,便告辞了。
看着昔日风骚的卖酒女,今日已经出落成一个风姿醉人、雍容华美的美艳妇人,班超又想起那个风烛残年偶得大财的喜太公,想着文竽孤身经营酒肆定有百般艰难,不禁没来由地苦笑了一下。只是她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与“盼与将军他日再叙”一句,让班超心里还是颤悠了一下。
见班秉、班驺闻此言也愣着看着他,班超便带头大快朵颐,三人放开肚皮,大吃大喝了一顿。肆内众酒客,全是全国各地来雒阳的世子们,俱不敢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吃喝,等吃完班超还是掏出钱要付账,可店家却怎么也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