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再说下去,端木水子的心“砰”的一下狂跳,道:“只怕怎样?”声音里已难掩紧张与关怀之情。
“只怕,会留下后遗症。”医生缓缓道出。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端木水子继续追问。
“说不好,得等患者醒来,再做详细的检查。”医生答道。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端木水子再问。
“这个……说不好,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月,还也许是……”医生再次沉默。
“是——多久?”端木水子深深地预感到了不安,声音颤抖地问着。
“一辈子。”医生答道。
“一辈子?”闻言,端木水子身子一软,便欲瘫倒,向后退了一步,方才站稳,只是脸色已经惨白,神情也木讷了起来。这样一个无情的答案,让她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风在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着氧气,输入着鲜血,头也包扎得严严的,而在他的体内,一股温和而绵绵的真气正在四处游走,源于丹田,顺着经络。当这些真气缓缓蔓延至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之后,它们忽然开始向上凝聚,经过任督,穿过心脉,直逼大脑,汇于灵台。
当他的灵台聚满真气时,风在雨倏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昏暗的房间,他先是呆滞了片刻,跟着脑海中闪出了一个人影,“老婆!”他匆匆唤了一声,瞬间想起自己昏迷之前,似乎是看到了端木水子!可她这会子又在哪里?
挺身坐起,翻身下床,他向病房外走去。抓起门把,想要开门,可是自己的手却活生生地穿过了房门!
这样一幕让风在雨错愕无比,惊恐万分。
慢慢收回手来,继续向前抓去,无法碰触门把,他的手又一次穿过房门,不知去了哪里!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回过头去,天啊,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竟然还躺在那病床上!依旧带着氧气,输着血液……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
鬼?魂?
难道我已经死了……
呆立在原地,风在雨完全傻了!直到一串“嗒嗒嗒”的声音突然从病床旁边传了过来,他这才惊喜地发现,那里摆放的一台心电图仪上清晰地显示着自己的生命体征:心跳缓慢,血压偏低,但足够证明,自己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元神出窍!
猛地,这四个字涌上了风在雨的心头。在他翻阅过的道家典籍中,也唯有它能够解释自己此刻的状态了。难道说,自己的修为已经到达了无法太虚之境?不!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莫非是师父?师父能够迷魂,招魂,引魂,驱魂,这些都是要有道家法术的,自己虽然有真气,但是并不会这些法术啊……
实在想不通,风在雨索性不再去想,他身子一动,已经穿过紧闭的房门,来到了病房外。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守在那里的端木水子。
痛苦无奈、悲伤欲泪、企盼祝祷、忧心焦虑……该怎样形容此刻端木水子的表情呢?风在雨静静地看着她,深入骨髓的感动、发自心底的疼惜、溢于言表的难过……他的神情也复杂了起来,可他的心却是恒定的——
看来,我是要一辈子爱这个傻丫头了!
虽然这个丫头很笨,很天真,但是也唯有这个又傻又笨的丫头才会这样在乎着自己吧!
“老婆!老婆!”他在她的耳边柔情款款地唤着。可端木水子哪里能够听到呢?
“少主!”这时,金坤形色匆匆地赶了过来,劈头便问端木水子道,“他怎么样了?”
端木水子轻瞥了他一眼,又轻轻摇了摇头,再轻声说道:“不知道,要等他醒了才知道。”
金坤点点头,安慰道:“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至于旁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应当不成问题。”
“嗯,不会的,他不会的……”端木水子淡淡地重复道。
“刚刚和刘总去了一趟市委,关于风在雨的问题,主抓刑侦工作的孙市长已经有所松动,过一阵子将他保释出来,已经不成问题了。”金坤继续说道。
虽然是喜讯,但端木水子仍旧提不起兴致,只道:“那就好。”
“天已经黑了,看来晚上他是不会醒的,不如,我和他们在这守着,少主您先回去休息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过来?”金坤见如何劝她都是无用,也怕她越等越是抑郁,故而说道。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自己等他醒来就好。”端木水子言语虽柔,但却毋庸更改。
“那个,少主,”金坤皱了皱眉,道,“如果他醒了,您却累坏了,怎么办?还有,再过三天便是高考的日子,您可别忘了您上次探监时,跟他说的话!如果您因为过度劳累而发挥失常,恐怕,您就要失言于他了!”
端木水子一怔,不禁抬头看了金坤一眼,然后迟疑片刻,轻叹一声,她慢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