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时候,一个侍女走了进来,轻声道:“公主,临王来了。”
听到此话,严冬站了起来,向门外望去,而刘颖,亦是起身,出门迎接。
临王刘运来看刘颖,并非心血来潮,虽然他和这些皇子,公主关系一般,但是名义上,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子侄辈,而且明日,安平公主就要离开大汉的国土,迈入匈奴,身为安平公主的皇叔,刘运觉得自己有必要来安抚一下她。
只是,当他看到严冬也在时,有些奇怪:“哦?严冬也在啊?”
“见过王爷。”严冬恭敬的说道。
“皇叔,是我请昭远将军前来的。”刘颖说着,神色一黯,轻声道:“毕竟颖儿明日就要离开大汉了,只怕以后都回不来了,于是颖儿拉来昭远将军为我送行。”
“哎!”刘运满是叹息,看着刘颖,说道:“苦了你了!”
摇了摇头,刘颖脸上甚至带着几丝笑意,但是这在刘运看来,都只是刘颖在强颜欢笑。
“皇叔,我准备了酒宴,一同前来吧。”刘颖邀请着。
早就想好安抚刘颖词语的刘运,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些怜悯的看着刘颖,然后朝严冬说道:“昭远将军,好好劝慰安平公主。”
“颖儿,皇叔先走了。”刘运话毕,转身离开,他是一个豁达而又爽快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凄苦的离别场景,而且,是看着自己侄女,迈入那匈奴的苦火中。
临王刘运走了,但是本已想好措辞离去的严冬,却只能留下来。
此时,屋内的侍女都候在门外。刘颖自饮自酌着,像是忘了严冬一般。
侍女进来,又出去,将一壶壶酒水端了进来,而刘颖,也逐渐的醉酒。
当看到刘颖看向自己的眼神飘忽不定,左右摇晃的时候,严冬起身,准备告辞,说道:“公主,您已经喝得不少了,末将先行告退。”
“严冬!”恍惚中听到严冬要走,刘颖顿时叫了一声,定眼朝严冬看去。
“公主,还有何事?”严冬拱手说道。
目光锁定住严冬的身影后,刘颖突然眼泛泪光:“严冬,你带我走吧!”
“什么?”愣在原地,严冬惊讶的看着刘颖,不敢相信似的轻语。
“你带我走吧,离开这里,离开敦煌,离开大汉,只要能带我走,去哪里都行!”刘颖呜咽的盯着严冬。
听着刘颖近乎哀求的话语,看着她闪烁泪光的眼睛,严冬不觉浑身颤抖起来,然后脑袋轻微的,不住的摇晃着。
带刘颖离开这里,怎么可能?这是欺君,这是忤逆,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不仅洪武帝不会原谅自己,刘清儿也不会,相信慕清,相信李姝亦不会原谅自己,甚至痛恨自己。
而且,自己将会被世人所唾弃,被大汉所通缉,从此只能隐姓埋名,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当然,这些严冬都可以忍受,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刘颖,她不是刘清儿。
“来人!公主已经喝醉了,还不进来照顾!”大喝着,严冬直接拉开屋门,快步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夜无眠,严冬甚至觉得眨眼之间,已然天亮。
穿好甲胄,一番洗漱,严冬又来到了安平公主的院子。
“公主,一切准备就绪,还请公主启程。”严冬低着头,不敢看向刘颖。
而此时的刘颖,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严冬,而后冰冷的说道:“走吧!”
当安平公主走上马车的时候,严冬鼓起勇气,抬头看了她一眼,而迎接他的,则是刘颖满怀怨恨的眼神。
仪仗开路,严冬护送着和亲队伍向敦煌城外走去,可是让他诧异的是,此时的敦煌城内,没有一个百姓,仿若一座空城。
可是当他走出敦煌城后,看着城外那人山人海,前来为安平公主送行的百姓时,严冬的心暮然的触动。
“王爷,恕在下职务在身,不能远送,不过我飞骑军副统领李会堂将军,会率领五千飞骑军送王爷和公主出玉门关。”
“何统领客气了。”
临王刘运与何为平寒暄着,而严冬,还沉浸在敦煌城外那一张张神色复杂的面孔上,在他们之中,愤怒多过喜悦。也许正如何为平所说的一样,他们想要的和平,是用自己鲜血与汗水所换来的,而不是一个弱女子远嫁匈奴。
终于,和亲的队伍再次启程,车鸣马啸,严冬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漠,又转身看向马车中的刘颖,此时,倔强的刘颖虽然强忍着泪水,可是那晶莹的点滴,还是从她的脸上滑落。
边城千骑入胡天,万巷皆空为君颜。
此地一别三千里,浩瀚大漠无人烟。
战马嘶鸣不肯前,君亦垂泪还望边。
国家兴亡天下事,今却系于汝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