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郭承乾实在是搞不懂这年轻都统在想什么,就算要驰援,也得背上食粮辎重,怎么如此草率出发。林霄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本府所带马匹,携人马两日食粮。”
“大人思虑周全,倒是末将多心了。”郭承乾不由暗骂自己多事,大帅命此人为都统,自有考量,自己白斑顾虑着实多余,便火速差人将城中出云军尽数带出城外。
三旗出云军出城之后,稀里糊涂的便上了马,郭承乾本想与这位新任都统寒暄一番,顺道了解下情况,不料林霄可没有这种想法,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疑虑噎了回去“十万火急,有话到原阳再说!”
这一路上,郭承乾总算明白林霄为何来得如此之快了,他以日方月位计时,勒令全军稍留马速,一路驰骋,每过上一个一个时辰,便下令换马,每三个时辰战马轮换一周,便勒令修整,喂马进食,人马虽食,却皆不果腹,虽息,却只小憩片刻,三军不可饱餐,不得酣睡,藉此为继,而人不困极,马不乏力,将令一下则立时方可行军。
\"若非久经黄沙之辈,决无此般之为。但却未曾听闻大帅麾下有这样一位年轻才俊啊。\"郭承乾对这个新任都统十分好奇,林霄所展现出的并非什么谋略天资,全然是一个沙场宿将的经验,偏偏他却是没有听过这号人。
独自思量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郭承乾干脆也就不想了,直接上门去问不是利落?趁着修整之时,郭承乾四下巡了林霄一番却不见踪影,倒是遇到了宋刚。
“郭将军,找末将何事?”宋刚见他来了连忙吐出口中面饼,将手中干粮弃于一旁。
宋刚只是本能的一个动作,却让郭承乾一愣,饥乏交困,见上官能立时弃口腹之欲,立如柱梁。
这种人实属罕见,当下他便对宋刚颇有好感,拱了拱手道“扰了宋将军用餐,切勿怪罪啊,郭某有要事与都统大人商议,却四下不见大人踪影……”
“将军哪里话,军务为先,大人在后面上药,将军且随末将来。”
“上药?”郭承乾皱起了眉头“今日观大人威容慑人,器宇轩昂,不像有伤在身。”
“大人只是不像扰了军心。”宋刚绕过一匹真在进食的战马“大人不久前被强弩伤及臂膀,今日出征之前,为正军纪又亲受军棍三十……”
郭承乾对宋刚的话将信将疑,不过眼前的一幕却是打消了他的疑虑,只见一赤膊男子,身形健硕,肌骨通莹。满身刀伤剑痕煞是扎眼,后背紫青一片,有些骇人。
林霄听得背后步伐,起身合衣,见是宋刚带着郭承乾过来,有些错愕“二位将军……何为?”
郭承乾猛然俯首“末将不明将军来历,心存疑惑,却见将军战伤,愧矣!”
“呵,原是如此这般。”林霄点了点头“未表来历,惹将军忧心了,本府原为燕辽军校尉,祖居宁安,前番归故,遇国都聚变,家破人亡,方投先父世交南宫大帅,承蒙大帅器重,授此重托。”
“宁安?将军姓林,末将曾与宁安锦荣将军有一面之缘,煞是仰慕。不知大人是锦荣将军之何人?”
林霄本来面目还算和善,听了这话后确实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宋刚拉了拉郭承乾,小声道“大人正是将军之子,切勿再提将军之名。”
“锦荣将军殉国了?”郭承乾闻言一窒,他依稀记得自己初去宁安之时,怀着满腹的崇敬见过这一名将,那刚正之容尚在眼前,朗然之笑犹在耳边,人却是已经去了,他与林锦荣身份悬殊,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却是非常仰慕这位名将,经常将其作为榜样标杆,而今林锦荣离世,郭承乾说不上多么悲戚,却像是心头缺了一个角,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是遗憾,似是烦闷。
“大人节哀。”郭承乾一个武人,也不会安慰人,只得将话题挑开“如此,末将便可放心将兵权交予大人……”
林霄淡然道“兵权便不必了,本府此来,惟送军马代步,又不夺将军麾下之兵。”
不料此言一出郭承乾面色愠怒“大人岂能如此侮辱下官!”他将一枚将印取出来捧在手中“大帅受将军都统一职,将军自当节制云城之军!末将岂是这般贪图权柄不顾大局之人!”
林霄苦笑了一下,这郭承乾虽然谨言慎行,却也是性情中人,到让他想起了那以身引虎的项汤。
虽说都统领兵合情合理,可是他毕竟是个客将,贸然统兵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但郭承乾态度如此坚决,他也不好再拒绝他,便收下了将印“如是,我也只好收下了。”
“时辰差不多也到了。”林霄微微起身,郭承乾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纠缠,微微屈身一礼“郭某这便去传令,末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