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二位爱卿不必急躁。”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有些凉了,引得他微微皱眉“朕,又不会赶二位走。秦王为尊,秦王先说。”
“是。”司马骏点了点头“臣下坐镇西都长安,关中水土肥沃,兵精粮足,又有黄河天堑,崤函之固,远离吴越逆贼。陛下如能落驾长安,待日后羽翼丰满,率军东出函谷关,吴越贼子必定一战即溃,中兴大齐,指日可待。”
“陛下,臣以为不妥!”刘玄礼连忙插话“关中肥沃不假,但远离乱党恐怕不实。秦阳难有楚地诸侯纷乱,北有弈鲜缕缕犯边,数年前还将太原交予我魏韩甲士驻守,如此兵祸连绵之地,怎能请天子落驾?”
高长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刘爱卿言之有理。但朕有林、唐、南宫三位将军,不惧战端,去长安落脚也到无碍。除非。”皇帝抬眼看了刘玄礼一眼“魏韩之地较长安更有优势。”
“那是自然。”刘玄礼躬身一拜“关中虽好,但不如魏韩,可与南宫元帅联通三晋大地,四通八达,东可遏制叛贼气焰,西得秦阳兵马粮饷之援,南可震慑楚地诸侯,与巴廊柴大帅遥相呼应,北可同南宫元帅平定赵东燕西之乱。陛下如临东都洛阳,我家大帅与林霄将军甥舅齐心辅佐,光复宁安指日可待。”
“是了,朕到险些忘了,魏帅与朕还是近亲。”高长风笑着点了点头“说到魏帅,刘安云怎不亲来?就算他不愿见朕,难道还不想见见自家外甥?”
“这……我家大帅本欲亲来……只是……”刘玄礼有些犹豫的看向秦王。
皇帝见状,面色一寒,厉声道“尔乃魏帅部署,何须看秦王颜色行事!”
“是!”刘玄礼连忙肃立“我家大帅此刻正在太原郡,为保龙城与秦军交战,无暇分身。”
“陛下,臣昔日将太原郡交予刘安云驻防,此刻刘安云却是不肯归还,臣无奈之下方才发兵……”
“秦王不必说了!”高长风长身而起“胡林守军又不是瞎子,朕也不是聋子!你二人在太原激战数月,唐将军早就报于南宫元帅,朕岂会不知!”
“还太原相会。”皇帝两手拄在桌案上“是太原会战吧?前来面圣,却百般欺瞒!尔等是把朕当做汉献帝,还是想做第二个大司马?!”
皇帝猛然将抓起案上香鼎摔在地上,香鼎将地面砸出了些许坑洼,滚到两人面前,两人急忙跪地扣头“臣等不敢!只是此间是由实难启齿……”
“哼,两位皆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枭雄,在朕这个落魄皇帝面前,尔等有何不敢?!”他亦步亦趋的走向二人“什么忠义无双,什么家国天下!当初朕即位之时,尔等这些个封疆大吏,为争夺宁安不是打的死去活来?!只不过是锦荣将军强势,又得南宫元帅相助,你们打不过他二人,方才罢了兵不是吗?!”
“臣等惶恐……陛下明鉴,臣等心忧陛下安危……”
“够了!尔等演技比林霄将军差远了,朕看的心烦!”皇帝恼怒的将桌案掀翻“心系朕之安危?说的好听,当年高合逼宫作乱,围困宁安,怎么不见你们率军勤王?后来邹贼入京,尔等不顾朕之死活,一个个的埋头招兵买马,争抢土地,你们当朕真是眼瞎么!远的不说,此次胡林边患,尔等大军俱在太原,距九原较云城还近,仗打了这么久,可见你们发过一兵一卒?”
皇帝喘着粗气,二人皆是俯首不敢抬头,但是高长风知道,这两人,依旧贼心不死。
“锦荣将军不惜性命,林霄将军九死一生,历经旬月才将朕护到此地,尔等手下骄兵悍将无数,若是忠良,朕为何不见尔等曾派过一人前来寻朕?”
“陛下!”司马骏直起身来“人海茫茫,臣下等不是没有寻过陛下,而是寻无可寻……”
“一派胡言!”高长指着刘玄礼的鼻子就骂“朕在邺城可是等了你几日了!秦王之号你倒是接下了,可你的信使,朕至今没有见到!你敢说你不知朕的下落!”
“还有刘安云!”皇帝说着又逼视向刘玄礼“说什么与林霄将军甥舅齐心,不来见朕也就罢了,自己至亲蒙难也不曾见他问候过半句!不受魏王之号,我看他是要夺了龙城晋阳,逼朕封他为太原公吧!”
“臣等……”
“行了行了,二位。”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也平和了下来“朕此刻疆域不如你们辽阔,兵将不如你们多,二位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若不是此番三位将军威震西北,南宫元帅虎威相慑,尔等此次,恐怕也不会对朕如此卑躬屈膝。起来吧。”
“谢陛下……”
高长风背过身去“要做忠臣良将,朕便给你们一个机会,龙城,二位就不必再争了。尔等回去以后,朕自会派遣林、唐、南宫三位将军前去接受关防印信。至于三位将军是带着彩礼去,还是带着出云精甲去,就看你们自己决断了。”
两人脸色阴郁,夺天子不成,反倒失了太原一郡,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是面对天子,也不好争些什么,只得低头应允“臣等谨遵圣谕。”
“有劳南宫元帅,替朕送客!”
南宫业一直候在门外,听皇帝吩咐,便提着长枪入得门来“陛下所言,二位都听真切了。”
他过侧身,举起长枪指向门外“请吧,莫要让本部堂用枪送人。”
“那……”两人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泛着寒光的锋刃,只得点头“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