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她抱着双臂哆哆嗦嗦的沿着河流往下走。一般来说,人总是在河流周围活动的,若是幸运的话,找到个村子落脚再做打算就太好了。
夜很深,周围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就是她的脚步声。她知道,无论去哪儿,都不能马上回颜府。否则,以颜海月的手段,必定会再次将她置于死地。
脑中忽然闪过戎修的脸,她心里莫名一痛。
不知道他听到自己被“山贼”抓走的消息会怎么样?会真的像颜海月预想的那样,转而娶她过门吗?
想到颜海月替自己披上火红的嫁衣,她忽然觉得心头一酸,连呼吸都开始发疼,好像有什么堵在她的喉咙里,又酸又涩。
浑浑噩噩的走着,忽然,哪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颜小茴心里一惊,脚步一下子停滞下来,倏地蹲下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声音,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莫非是颜海月他们忽然间又回来了?
她紧紧咬住嘴唇,连口水都不敢咽,生怕自己弄出一丁点儿声音。
而那人的脚步也忽然间停下来,气氛正凝滞着,那人忽然开口:“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声音是个女声,但却不是颜海月,更不是豆香,沙沙哑哑的,语调比一般女人更加低沉。
颜小茴的一直提着的心忽然松了下来,但是却丝毫不敢懈怠,依旧紧闭着嘴不出声。
心下奇怪,荒郊野外的怎么忽然间冒出个人来!
那女人却不打算放过她,忽然间又向前走了几步,视线在芦苇丛里逡巡了一翻,忽然落在几根一起折断的芦苇处:“别躲了,快出来,我已经找到你了!我手里可有弓,几十米远的距离都不在话下,你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不相信的话,你就试试!”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颜小茴头皮发麻的咬了咬唇,想了想终是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体:“用不着用弓,我不躲了!”
借着月光,颜小茴看清,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跟一般百里朝的女子不同,她穿着一身窄衣窄袖,下面穿着裤子,裤腿扎在靴子里。乌黑油亮的头发编成一股大辫,只在发尾处坠了几颗金珠子,显得英姿飒爽。
与此同时,这女人也在打量着她,只见她英眉一蹙:“你这黑丫头,哪儿来的?大晚上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乱晃个什么劲儿?”
颜小茴舔了舔唇角,随便编了个谎:“我不是什么坏人,本来我是搭车出京城的。不想那马车忽然坏在了半道,怎么修也修不好,车主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我没办法,只能用两条腿赶路了。”
女人显然对她说的话有些怀疑:“搭车出京去哪儿啊?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里也放心?”
颜小茴故意用手抹了抹脸,随便编了个从话本里看到过的地名:“哦,去深城。我奶奶年初去世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因此想去投奔亲戚。”
那女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刚要说话,忽然身后走来一个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阿凤,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打水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去?”
他一双虎目落在颜小茴的身上,眸光骤冷:“这丫头是谁,哪儿来的?”
阿凤弯腰捡起刚刚丢在一旁的水桶:“刚才无意中碰到的,说是去深城探亲,应该不是那边派来的!”
大胡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颜小茴一番:“带回营地去!”
阿凤看了眼立在一旁的颜小茴,蹙眉不满:“带回去干嘛,你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根本不可能是那边派来的。这么笨手笨脚的连藏身都不会,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人!”
大胡子浓眉一拧,厉声喝道:“让你带回去就带回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万一是他们的人,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担当的起?最近没教训你,你胆儿肥了是不是?”
阿凤忽然间低眸垂首:“阿凤不敢!”
大胡子大手一挥:“那就把她带回去,你不是总说一个人忙不过来嘛,如今正好,多了一个帮手。如果这一路证明她真的不是那边的人,到深城再把她放了也不迟。”
他倏地看向颜小茴:“小丫头,跟我们走一趟吧。反正你要去深城,我们刚好路过捎你一程。要不然凭你的两条腿,估计年底也到不了!”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颜小茴暗自咬舌。
正在犹豫,那大胡子忽然走过来,大手捏着她的后颈几乎将她整个人提起来:“你走还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