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整个人身子一僵,接着眼白一翻,这个人就软到了下去!
小六看了眼地上的人,轻轻拍了拍两只手掌。若不是颜姑娘还没有发话,顾及着这妇人颜家夫人的身份,他早就上去两下将她解决了,还用得着被连吐两口口水?
屏风里面的颜小茴,挽着两只袖口,只觉外间刘氏的喧哗吵闹一下子消失了,可是,她此刻心里万分焦急,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探探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鲜血顺着颜父的小腹一直流淌到桌案下面,地上一滴两滴的血迹,很快就汇聚成了一滩深紫色的血泊。
颜父捂着小腹刀口的手,指节苍白,一双眼睛在眼睑之下胡乱的转动,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此时,颜父的伤口血色呈黑紫色,她只看一眼就心里发慌,这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中了刀,分明就是淬了毒的表现!她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刘氏居然随身携带淬了毒的匕.首,这分明就是早就有所预谋!只不过这下手的对象不是此刻躺在桌案上的颜父,而是自己罢了!
想到刚刚颜父闪身为自己挡了这一刀,颜小茴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她的眼睛迅速涌起一阵水雾,眼前模糊一片。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赶紧胡乱用袖口抹了抹眼角。
她的两只手都是被刘氏的簪子划破的一道道伤口,现在一阵一阵火辣辣的,可是,她根本无暇顾及。简单将自己的手放在水盆里洗净了血水,然后接过一旁菱香递过来的白色手套。
这个手套是她之前自己用羊皮消了毒缝制的,虽然跟前世的橡胶手套差太多,但是好在轻薄方便,手上不会因为沾染了病人的血迹而感染,也不会因为太厚太笨而手指弯曲不得。
她拿过小剪刀,将颜父伤口两侧的衣料剪开,露出小腹上大约三寸多长的伤口,里面留着黑紫色的血水。
她凑过去闻了闻,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儿。
她虽然是个大夫,可是对毒却不怎么在行,心下觉得有些不妙。这气味儿过于浓郁,她只稍稍闻了闻,鼻间就涌上一股挥散不去的刺激性气味儿。
而且她伸手将伤口两侧的皮肤轻轻拨开,发觉靠近刀口的皮肤,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般,起了一溜小水泡,看起来很是瘆人。
还没等她分辨出来这毒到底是什么,一旁的龙骨先蹙了眉。
他看着颜父身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蹙眉的颜小茴,禁不住开口:“颜姑娘,恕我直言,颜太傅这是中了毒!”
颜小茴点点头:“龙大哥你也看出来了?”她烦躁的抽出一根吸管,一边手动为颜父吸除废血,一面不抬头的开口:“我也知道我爹这是中了毒,可是我对毒一向没有什么研究,不知道这毒究竟是什么种类,怎么个解法!”
龙骨抿了抿唇:“我替二公子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在西域见过这种毒,此毒是由一种叫依米的花制成的。这依米花长在西域戈壁上,一株依米长到可以开花,足足需要用十年的时间。而且,若是开放,只开两天,而且都是在夜间。所以,这种花很难采集,一直只出现在人们的传说之中。据说,一旦中了这依米花的毒,开始只是普通的中毒症状类似。只不过是有些废血罢了,伤口附近有些小水泡,一般的人也不会在意。可是过了几天,伤口附近就会开始溃烂,一直扩展到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他每说一句话,颜小茴的脸就白上一分,最后,握住吸管的手都禁不住有些发抖。
虽然,在她手下不是没死过人,可是,那些都是些不熟悉的人,虽然大多时候,她也会因为他们的死去而难过,为自己的束手无策而内疚。可是,这些人跟颜父又是不一样的,颜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无条件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想到,她若是不能救他,她的一颗心现在就开始发凉。
她闭了闭眼,将微微有些发抖的手稍微稳了稳。
饶是如此,她开口时话音里的轻颤还是泄露了她此刻惶急不安的心情:“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龙骨听出她语气间的轻颤,禁不住担忧的多看了她一眼:“本来这种花很少见,流传在世上的毒就更不易接触到了。可巧,有一年我去西域,当时追查的一个犯人身上就带了这种毒。那人本来想将这毒下到我们兄弟几个身上的,不过最后,反而被他自己误食了。这人是要犯,本来要带回京城审问的,见他中毒的同时,我们立刻就将他身上的毒吸了出来。可是这依米花毒性太强,仅一眨眼的功夫就扩散到全身了。后来,可想而知,那人的结果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样。等将他的身体带回京城时,已经只剩下了一副森然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