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茴看着她的眼睛,张着唇,想要说话,可是却不知道开说些什么。
那边,戎修一直隐忍着的情绪陡然间爆发:“够了,颜海月,你不要再装可怜了欺骗世人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说你这次进养心殿是三皇子用暗杀我作为威胁,逼你去的。可是,你如何能证明三皇子真的说了这样的话?三皇子身边什么样的人都有,他若是想刺杀皇上夺取皇位,为何不直接派杀手刺杀皇上,反而要派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且,这种机密的事情,你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讲出来?”
颜海月泪水一下子止住,定定看着戎修,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戎修双手抱肩:“我的意思很明显,你口口声声说是三皇子逼你做的,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我,可是,事实上你却跟王公公串通一气!”
说着,他大手一挥,一直守在门口的黄怀德忽然进来,手里压着一个人,看样子也是被关在这天牢里的。只见那人身着一件暗红色的宫装,看样子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他身子好像被人用了刑,暗红色的宫装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衣服的裂口下隐隐约约露出泛红的伤口,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森然的白骨。
那人战战兢兢,一进来双膝自然而然的弯倒,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缩着身子颤抖着嗓音向戎修问道:“小福子见过戎小将军!”
戎修对黄怀德挥了挥手,黄怀德押解小福子的手这才松开。
虽然身上没有了钳制,可是小福子却还是一动也不敢乱动,依然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甚至连头都不敢乱抬,眼神都不敢乱飘一下。
戎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不怒自威,带着股英气:“抬头!”
小福子稍微扭捏了下,这才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
戎修对着颜海月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对小福子说道:“说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福子瞥了颜海月一眼,恰好这时与颜海月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立刻瑟缩了一下,颤抖着双唇不敢作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仿佛有多远就想跑多远。
戎修眉头一拧,然而却并没有发火,目光一转,沉沉落在小福子身上,既像是鼓励又像是壮胆一样,对他说道:“不要怕,现在这天牢里都被我的人接手了,你知道些什么,只管说就是了,没人敢再动你!”
小福子听了,赤红的眸子陡然含了一包泪,俯身不由分说的就给戎修磕了个头:“戎小将军,您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说着,他抬起头,目光低垂,丝毫不理会蓬乱的头发和脸上的污渍,哽咽着说道:“小的名叫小福子,入宫三年了,今年年初被分到养心殿侍弄花草。虽然薪俸不多,但是好在活计容易,一天到晚倒是挺开心的。直到前段时间皇上在园囿狩猎时遇刺,这养心殿的所有宫女儿和太监都被清理了出去,小的也被重新分配到敬事房了。”
说道这儿,他拧了下眉,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敬事房的活计跟之前相比繁重的很,而且人多嘴杂,什么人都有。小的刚被分配到那儿的时候,就被大太监立了规矩,好几个月的薪俸都没了。晚上同屋的其他小太监还有偷东西的习惯,没用多久,小的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儿积蓄就都没了。这时候,小的突然间想起昔日在养心殿当值的时候,殿外有一处桃花林子很是僻静。经过皇上清理人事、封锁了之后,去养心殿的就更加没人了。”
说着,他抬头悄悄看了眼戎修:“小的就想,既然没人,那不如把发下来的薪俸都放进盒子了埋在桃花林子里好了。既免得别人盘剥,也免得被偷。谁知,这个月薪俸发的有点儿晚,却恰好适逢老家出了点儿事儿,小的左等右等薪俸也不发,只好偷偷去桃花林子,打算把装银钱的盒子挖出来,先从积蓄里那点儿银子急用。谁知,在那里,无意中看见了王公公正鬼鬼祟祟的和一位姑娘说话。”
说着,他忽然住了嘴,目光忐忑的在颜海月面上一扫,复又飞快的重新落在戎修身上。
戎修眉头一挑,颔了颔首:“接着说下去!”
小福子这才微微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将接下来的话吐了出来:“当时跟王公公说话的,就是现在倚在地上的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