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虎着脸说,这里没有外人,他说话也较之往常随意,锦言听起来还不觉得什么,梁总管已是心下暗暗惊讶。
皇上,居然真的对这样一个洒扫宫女出身的贱籍奴婢起了心吗?
下意识垂了眸光,悄悄退下,整个上书房的地龙烧得暖暖,不过片刻间,锦言身上又痒得厉害。
景元帝看着她麻烦,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朕亲自为你上药吗?”
下巴微微的点点,向着她放在手边的冻疮膏看到,“那东西都已经给你了,你要是真的不爱用,就拿去丢了。”
他真是说不出为什么,突然就对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宫女上了心。
这事传出去到底是丢人啊,他又不能直接开口要她,难免就有些为难。
面对皇帝阴晴不定的种种诡异,锦言不再多说话,急忙谢恩之后,拿起手边的冻疮膏,先给手上十指,手背掌心都涂好了,可又感觉她痒痒的双脚不能再等了。
可皇上就在面前,她不敢造次,只是咬咬牙,又使劲憋着忍下。皇帝这会倒是散了怒气,又起了心,他记得刚刚梁总管说过的,这人冬天要是冷得厉害,手脚都是会起疮的,那她擦了手,不用擦脚吗?
他如此一想,又看着这小宫女坐立不安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摆了摆袖子,锦言终于松一口气退下,景元帝低头再继续看着奏章,莫名就再也看不进去了。
索性就自行披了大氅,踏出了书房的门,梁总管正在门前与锦言说了话之后,又着了小太监送她回去,一转脸发现皇帝在身后,他急忙过去,小心的禀道,“皇上,老奴见这锦言姑娘实在是可怜,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她放到底下宫女住的通铺里了。”
宫女住的通铺,虽然是有些挤,但到底还是有火炉的,她总不会冻得那么手脚生疮。
“宫女的通铺么?那地方会不会太拥挤了些?”
景元帝听着,却是皱眉,又细想了想,“罢了。梁士,从今天起,她便是朕的御前奉茶了,上次闻着她泡的茶香很好,想必以后也会尽心尽力的。”
皇帝一时心善,惹得日后的宫廷,风云渐起,而诡谲不断,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能够想得到以后的事。
听皇上这样吩咐,梁总管自是吃了一惊,这官职……升得也太快了。
但他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在片刻的失神之后,又立刻下去匆匆去办,不过短短时间,锦言从上书房出来,到下边宫女的大通铺,然后再被梁总管急召而走,等得消息传开时,她已是大历宫中,有头有脸的仅有的几位女官之一了。
御前奉茶,在大历年间,是从三品的官职,所谓人要来了时运,生死都挡不住,锦言一冲飞天,从麻雀变凤凰,宫中不止各位娘娘,便是连一些的文武大臣听了,也都觉得格外的不可思议。
“娘娘,那小蹄子有什么好?皇上竟是如此的看重她?”
宸宫之中,柳红嫉妒的眼睛泛着狠极的汹汹怒火。
那个贱人,她凭什么敢配那一步登天的殊荣,而竟是做了皇上的御前奉茶?
她就是该死,该死!
她明明就该死在那一场冲天的大火中的,可她却偏偏还活着,这才是真正气病了娘娘的原因。
“胡说什么?皇上的恩典,岂是你这个贱蹄子可以随意言语的?掌嘴!”
软榻上一声厉喝,宸妃娘娘素面朝天的冷着脸色看过来,因为气怒,她的胸前急速起伏着,明显也是气得不轻。
皇上现在,是真的看透了她们了吧?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皇上既没去皇后的宁安宫,也没来她的宸宫休息,这是打心底里真的厌了她吗?
不!
不会是这样的!
底下柳红惶恐跪地,“啪啪”的打着自己的嘴巴,既响又疼,她自从上次被纳兰城踢了一脚之后,这其实身子比锦言还要虚,如今这么一番耳光掌下去,不过片刻间,就有些头脑发晕,昏昏沉沉的跪不住了。
“够了!”
宸妃终于听得心烦,厌厌的喊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干些什么?”
顿了顿又说,“听说皇上现在还没有翻牌子,趁着现在天色还不晚,你去给本宫打听打听,皇上今晚,要在哪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