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总督,华宗民。
皇帝冷笑,“那你可知,他奏折里说了些什么!”
“奴……奴才不知。”
额上起了热汗,梁总管喏喏应声的说,手里的折子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怎样都拿不稳了。
可梁总管伺候皇帝这么多年,能令皇帝发怒的事情,屈指可数。
眼下帝王如此盛怒,他转眼想想,似乎也能大概猜到一些什么。
果然,皇帝下一句就接着道,“他远在京城之外,这宫里的消息,华大人倒是清楚的很。连同朕这里,几时宠幸了谁,谁又怀了朕的皇子,更是连朕的锦嫔大数月内,等级提升的事情,都知道的这么清清楚楚,他这是在朕的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盛怒的皇帝厉声喝着,梁总管根本就不敢接话,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管低身伏地。且等皇帝慢慢气消,这才长吐一口气,“起来吧!给朕下去好好查查,看看这宫里,看看朕这身边,到底是有多少不安分的眼睛在看着。”
他贵为大历天子,可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知道,他其实比谁都要不自由。眼下连同宠幸一个女人,也敢有人来指手划脚,这已经极是触了他的底限。
梁总管得了旨令,唯唯喏喏去了,皇帝一个人在上书房沉着脸不停走来走去,却终是压不下这股焦燥。
“来人!华贵人可在?”
河北总督府华宗女之女,华荣,是他两年前新纳的妃子,封位贵人。
只是眼下,她爹不安分,她这个当女儿的,自然也落不了什么好。
年轻的皇帝总是不能委屈了自己,华贵人这里,还不定会如何下场。
片刻,匆匆出去的小太监,已经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华贵人请到了御花园,娇滴滴的脸色,俏媚媚的神采,一路行来,一路欢喜的问着,“小公公,皇上这次唤我来,可是记起了我的好?”
小太监心里明白,可哪里又敢搭着话?
帝王盛怒,那是谁都不敢惹的,再者,这年头没点油水捞,也不爱去管这事。
只是随意应了声,“皇上心情很好。既然请华贵人来御花园赏花,自然是记起了贵人的好。”
于是,华贵人更加欢喜,袖里一张银票送出去,“还请小公公以后多在皇上美言几句。”
柔软的指尖夹着数额不算小的票子,给小太监塞到眼前,小太监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立时就飞速的掩在袖中,低着头,又极快的提醒一句:“贵人小心!”
一句话说完,已到御花园,华贵人刚刚之前,还觉得无比欢欣的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咬牙一声暗骂,这该死的奴才,不见银子不讲实话,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怎么小心?
“启禀皇上,华贵人到。”
小太监进了园子,禀了一句,立时便退到一边,肃着双手退下。
园子里景色很好,景元帝懒洋洋坐在御河旁侧的八角亭阁着,向着华贵人道,“既是来了,怎么不过来?”
华贵人心下猛烈打鼓,正胡乱猜测皇帝的心,却听皇帝这么一说,那惴惴不安的心跳,慢慢就沉稳了下来。
脸上扬了娇俏俏的笑意,软软的上前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景元帝笑,“爱妃多日不见,可仍是嘴甜……爱妃,你上前来。”
大手伸了出去,有力的将这娇俏的小美人拉起来,坐在自己身侧,再看这满园子的姹紫嫣红,花红柳绿,不由得赞了一句,“爱妃真是真来越爱,瞧这再如何漂亮的花朵,也及不上爱妃这娇颜十分之一呢。”
话里说着,又一杯茶抿了一口,送到华贵人眼前,“爱妃,尝尝这茶香如何?如果爱妃喜欢,朕回头让人给你送去一些。”
碧盈盈的茶碗中,漂着几片绿油油的茶叶叶子,华贵人娇羞的接过,“皇上的茶,臣妾怎好随意去品?”
话说着,仍是心里带着甜蜜,轻轻的抬着茶蛊抿了口,就听皇帝已经在自言自语的道,“爱妃连品茶的心思都不敢,又怎敢随意就将这皇宫里的事,写了家信告之出去?”
“啪”的一声,手中滚烫的茶碗猛的摔在地下,华贵人倏然间,脸色煞白,血色急退。
皇帝笑着看她,脸色仍旧温润,问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剔肉去骨:“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的家信,还没有送出去?可否拿来给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