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也擦一把自己额头的汗水,这小厨房里热,开着蒸锅更热,灶底下,核仁又弯了腰,往内里添柴,一边嘴里喊着,一边又道,“反正,若是皇上不赏,娘娘也是要赏的,总不能奴婢忙里忙外的忙了一整天了,到最后半点好也落不着,那奴婢多冤枉?”
灶膛里的火,烧得极旺,映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就格外的璀璨,勾人,锦言瞅她一眼,再次无语的道,“行行行,若是皇上觉得不好吃,那本宫赏你。反之,本宫得来的那点子例银,也早晚会被你给寻摸完。”
火光映着俏颜,精致又美丽,如果忽略她脸上的伤痕不计,其实锦妃看起来,便是一个极为味道的俏女人。
她不是这后宫中最美的女人,却是这后宫里最能让皇帝解意舒怀的锦妃娘娘。核仁便是知此,才会如此毫无尊卑上下的与娘娘嬉闹着。
总之,娘娘脾气好,不会与她计较,所以她也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景元帝进了内殿,没有寻到人,问了内侍才知,娘娘亲自下厨去了,顿时便心下大奇,想着他一手捧起来到天下无双的锦妃娘娘,到底是能有什么绝活,要亲自下厨?
好奇心趋势着,也不用人跟着,就自行来了锦宫后面的小厨房,才刚刚踏步过来,就听这厨房里的主仆二人不停的念叨着,“反正,奴婢就是要赏的嘛!奴婢其实看上了娘娘上次手上戴的玉镯,好漂亮呢,娘娘赏了奴婢好不?”
这里没着外人,核仁说话也更是没大没小,景元帝听到这里,不由得会心一笑,倒是她们在没人的时候,还能如此的交谈,也真是新奇。
刚要想着进门,就听锦妃笑着“呸”了一声道,“我这里有些什么好东西,你倒是都个个的看在眼里了……也罢,那玉镯子倒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是上回诸位姐姐送去甘露殿的,你若喜欢,就赏了你吧!”
她上回戴过的玉镯,像是上次她怀孕之后,宸妃的礼单上送过去的,那时候,她让青枝收了小库房,可转眼间,玉镯还在,她的人,却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由此一想,脸色倏然就有些勉强,核仁一慌,赶忙便道,“娘娘不哭。奴婢也只是随便说说的,娘娘的东西,奴婢哪里敢有?”
又一脸心疼的将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这才拿了干净的帕子递过去,自责的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提这事的……”
核仁鬼机灵,论性情是没有青枝沉稳,可她的心里,却一向是最多的。
抬手拿了帕子,按了眼角的泪,锦言深吸口气,又抬了眸,强颜欢笑道,“过去的事,哪有什么该不该提的,就这么定了。那玉镯子回头就赏了你,另外你再喜欢什么,也一并由着你挑几件。”
目光看着锅台上一片片冒出来的白色蒸气,又闻着桂花糕散出来的阵阵香味,她深深呼吸一口,顿时便又一笑,“核仁,快好了。已经有了糕的香气,再多一点时间,就可以出锅了。”
只是这个时候,天色也晚了,也不知道皇上来了没有。
心里想着,又向着门外张望了出去,景元帝原本想要进来的心思,便在听着两人的对话之后,又悄悄的隐了身形。
莫名的,心头便起了一阵说不出叹不掉的微微惆怅,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是不方便进去的。
悄然转了身离开,刚到锦宫门口,梁士终于是小跑着跟了上来,景元帝道,“梁士,你先在这里歇着,朕突然记起有些事,还需要去办。若是娘娘一会儿问起,只说朕马上回来便是。”
恣意的衣袍飞扬在夜色中,向来说一不二的皇帝,立时扬了墨发又快步隐入这渐深的秋之夜中,梁士愣愣的应了声,心里狐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娘娘惹了皇上生了气?可皇上这样子,看着也不像啊,那到底又是什么?”
心里嘀咕着,他径自先进了锦宫,院子里的宫人内侍,都被勒令不许吐露皇上的行迹,梁士这才放了心,一直便立在廊檐下侯着。
一直到锦宫的小厨房内,终于是熄了明火,捧了桂花糕出来的时候,核仁眼睛一亮道,“梁公公,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看这天气冷了,万一受了寒怎么办?”
疾步上前而来,立时便忙着往外殿里引,梁士看一眼脸色温柔的锦妃娘娘,连说不敢,又弯着腰身道,“皇上担心娘娘等得急,所以特让老奴前来,先行禀告娘娘,皇上大概还有片刻钟就到,还请娘娘稍等。”
“好。皇上国事繁忙,也要保重身体才好。”
笑盈盈脸色勾了暖意,锦妃说了几句话,便进了内殿去换衣服,外殿里,核仁跟着说了几句话,又忽然记起了事情道,“公公请稍侯,奴婢的小厨房里,还有一些桂花糕晾着,没有切出去,奴婢过去再整理好了。”
话落下,梁总管点点头,自是又客气的让她有事尽管去,核仁这方才笑嘻嘻出了门,可不过半盏茶功夫,便一脸惨白的急匆匆跌撞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