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之前似乎纳兰夫人过世,纳兰大人就一直没有歇过。”梁总管悄悄凑上来道,“纳兰大人这病,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积下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原本只是凭着一股精气神,在支持着他心里的那点骨气一步步往前走,他以为自己倒不下,可事实却不是如此。
一个人的身体,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当你劳累到了一定程度,又岂能不倒下?
“先这样吧!细心给他调理!朕还有着许多事情,没有查清楚,他想这时候死,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冷漠无语的话语之下,隐藏着皇帝心中极为复杂而矛盾的交织与犹豫。
眼下这种状况,不管是纳兰城有无与他的女人私下通会,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流言已经传开,说什么都晚了。
“皇上,天色不早了,请皇上回宫吧。”
出了柴房的门,梁总管又轻声提醒着,皇帝点点头,黑色金纹的便服,在夜色里甩出了极致的流光,梁总管提着宫灯,急步的跟上去,身后王大人领了满地的人跪安叩拜。直此为止,王大人心里便知道,到底这皇帝,还是惦念着纳兰大人的,看来他这步棋,是走对了。
“王爱卿,朕听说,之前被纳兰大人送来的案犯,是有一个叫做苏玉方的关在这里?”
景元帝突然停住脚步,似是忽然间就记起了这个人,王大人愕然一声,又猛的回过神来,连连回声道,“回皇上的话,天牢之中,是有这么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他敢不记着吗?
锦妃娘娘的亲胞兄,那是他也不敢怠慢的所在。
“嗯,朕知道了。”
皇帝点点头,转身再次踏步而去,王大人连忙又接着跪安叩拜,一直到帝王的身影出了刑部的大门,王大人这才腿一软,额头擦着冷汗吼起来,“都还傻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天牢,将那个苏玉方好吃好喝的招待起来?”
皇帝一句话,那就是一个意思。他若是当真招待不好,万一那天,皇帝起了心要再来天牢寻人,结果苏玉方却要被他们折磨死了,那他这刑部大人的位子,也便到头了。
皇城宫前,朱漆的大门打开,帝王马车“的的”进宫,梁总管坐车辕上,亲自赶车,才刚刚入了城门,整个马车便猛然一下停顿,马匹受惊,“嘶鸣”一声,前蹄人立而起。皇帝猝不及防,后仰的身子猛然一下就磕在了马车内壁上,便听梁总管在外面急声喊着,“来人啊!快保护皇上!抓刺客!”
话音落下,马车猛一下受惊的窜出去,梁总管整个身体扑进马车内,景元帝才刚刚揉着后脑勺坐稳了身子,就再度被梁总管给扑倒。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长剑刺入,梁总管“呀”的惊叫,想也不想闪身去挡,景元帝怒,“滚开!”
曾经锦妃舍身相救的那一幕,倏然便出现在眼前,如今又是年迈的梁总管再次舍命来救,他堂堂一国帝王,难道当真都要一直藏在这所谓的老幼妇儒的后面,才能万世长存吗?
说时迟,那时快,梁总管扑身过来的那一刹那,利剑带着寒光,刺入马车内。
皇帝猛然出手,将梁总管的身体往斜刺里拉开,剑尖吐着剑花扑过来,皇帝整个身子往后仰,“叮”的一声响,长剑脱手而出,硬生生刺入马车内壁。梁总管出了一身冷汗,“皇上。”
说话间,马车更加受惊的疾奔着,听着身后有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不断响着,更有皇宫侍卫飞身而来。刺客一击失手,便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很快,寒秋带人赶来,将这一波人杀的杀,擒的擒,再想办法将马车稳住,到皇帝跟前回复的时候,景元帝几乎要磨碎了一口钢牙,“拉下去!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杀!”
只一个字,“杀!”
便是绝对的愤怒,与绝不容恕的怒火。
寒秋领命,星夜不眠立即去办。景元帝下马车,抬手揉着后脑勺,梁总管惊魂未定从马车里跟着出来,“快,快去请太医,快!”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这边刚刚出事,另一边小丸子带着满脸的汗水飞快的跑了过来,见面就与梁总管快哭了一般的道,“师傅,您可总算是回来了,锦妃娘娘出事了……”
什么?
景元帝头被磕得厉害,这会还在疼,倒是听到这话,立时便转身来看,梁总管脸色发白的道,“你,你说什么?锦妃娘娘怎么就出了事了?”
不是在甘露殿好好的吗?
小丸子哭丧着一张脸,“就是刚刚之前,皇上与师傅刚出皇城不久,就有小和子公公派人来报,说是锦妃娘娘不好了……然后,就在刚刚,奴才发现了御膳监小板子的尸体。”
尸体?
又一具尸体!